“笃笃笃”
很微小的敲门声。
绫濑遥起床去开了门，又默默回来躺下了，张哲翰还没睁眼，就感到左边多了个人。
女人，皇帝的女人。
“你们俩就睡得这么安心啊，就不怕老皇帝把我睡了？”舒琪愤愤不平地说。
睡眼朦胧之中，张哲翰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芬芳：“你今天怎么这么香？”
“我一进副本，身上就自带一个神佚物‘杨贵妃的香囊’，你现在闻到的就是杨贵妃的身上的味道。”
张哲翰转过身来，双手环抱“杨玉环”，这可是搂着皇帝的宠妃杨玉环，张哲翰兴奋莫名，睡意全无。
“诶，贵妃娘娘，你怎么跑大臣屋里，不，床上来了？”张哲翰的声音有些猥琐。
“老皇帝无能，本娘娘喜欢和诗仙那啥……嗯……”舒琪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不对劲了。
李白睡了杨玉环，天下第一名场面啊。
舒琪没想到会招来张哲翰如此澎湃的激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让他如此兴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杨贵妃。
绫濑遥转过身去继续装睡，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历史上的诗仙真的和杨贵妃有一腿？”绫濑遥若有所思地问道，波澜不惊的声音终于让“李白”松开了皇帝的女人。
“怎么可能，我倒是觉得杨贵妃和安禄山很反常。”
舒琪冷静地和绫濑遥探讨理论问题。
“我也发现了安禄山在不怀好意地看你，你说一个臣子怎么敢在皇帝面前那么放肆地偷看贵妃？”高智商的三丫鬟启动了分析模式。
“我觉得啊，安禄山的眼神比主人看我的眼神要纯洁，那不是不怀好意，感觉是真爱。只是……”被偷瞄的“杨玉环”最有发言权。
“只是什么？”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绫濑遥也难免俗。
“我怎么觉得安禄山眼神不太好，不是说看我的眼神，是视力不太好。”
舒琪继续絮叨着被偷瞄的感受。
事有蹊跷，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搞不好就是剧情的某个关键点。
张哲翰霍然起身：“走，出宫。”
副本规则“非淬域物品不可带入”，登载舱里幻界的衣服在副本里根本就取不出来，绫濑遥是丫鬟角色，穿着不会引人注目，可舒琪还穿着杨贵妃的衣服，再加上大众熟悉的贵妃脸，一旦出宫，不“观者如墙”才怪。
绫濑遥又一次翻箱倒柜，在佣人屋里翻出了一套丫鬟服，还给张哲翰找到了一套李白的便装，张哲翰想了想，变成了高仓健的模样。
于是长安的街头，出现了一个怪异的情景，日本巨星高仓健穿着李白的长衫，挽着皇帝的宠妃，还跟着一个春心荡漾的丫鬟。
“诶诶，我不喜欢高仓健，你能不能变个我喜欢的帅哥啊，那么偏心……”
舒琪的碎碎念又来了。
朱雀大街长五公里，宽一百五十多米，是真正的“十里长街”。
大街上空无一人，没有马车，也没有骑马的人，一个行人都没有，最奇怪的是没有商铺，一间都没有，完全看不到影视剧中那种到处都是临街的店铺的情景。
非非的解释是，临街的都是坊墙，店都开在一个个“坊”里，进了坊才能看到商铺。
大街之所以这么宽，是因为害怕刺客，当时弓箭的射程也就七十多米，这样皇帝的车辇走在中间是安全的，即使射到了，也是强弩之末。
唐代长安人日常要去买个东西，就只能去两个地方，一个叫东市，一个叫西市，只有这两个坊里面才有商铺。这也是后世“东西”一词的由来。
每一个坊其实就是一个居民区，但是四面有高墙将其围住，所以整个长安城就像是棋盘一样，108坊摆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东西十四条街，南北十一条街，穿插出来变成一个大的长安城的格局。
张哲翰一抬头，前面不就是“东市”的牌子嘛，三人满怀期待梭了进去。
不对啊，还是空无一人。
店铺倒是看见了，却没有一个是开门的。
“非非，怎么回事？”
【唐代法制，长安城晚上不能上街。张九龄《唐六典》记载：“凡市，以日午击鼓三百声，而众以会；日入前七刻，击钲三百声，而众以散。”】
前不久刚看了个什么热播剧，一群大唐公子哥大晚上去逛长安夜市，拍得跟真的似的，这不是瞎掰嘛。
这一下张哲翰实实在在明白了什么叫“乡下人”。本来想带着丫鬟好好逛街吃小吃买衣服的，全泡汤了。
脚步声。
张哲翰赶忙拽着丫鬟躲进屋檐下的阴影，一队巡夜的士兵整齐走过。
出门之前也没做做功课，早知道晚上不能逛街就窝在翰林院左拥右抱睡大觉了。
“要不咱们去当飞贼打家劫舍吧。”女杀手原形毕露。
“好呀好呀，副本无法无天，怎么抢都行。”女间谍磨拳擦掌，给“无法无天”增加了新的内涵。
也对啊，街上没有并不代表家里没有，买不到就去偷去抢，这逻辑一点毛病没有。
“那儿高，上那儿看看就能找到豪宅。”
舒琪手指的方向是个高耸的鼓楼，正咚咚地响着更鼓。
张哲翰拎着两个丫鬟一个瞬移再一个攀爬，就上了鼓楼的最高层，负责敲鼓的小吏闭着眼睛还在敲，舒琪横掌一挥，小吏倒地，鼓声骤停。
长安城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三个坏人搜寻着作案对象，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先遭殃。
“看那！”
舒琪指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坊里，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
“肯定是个大户，非富即贵。”绫濑遥舔着嘴唇说。
有这两个高智商的丫鬟在，张哲翰基本上不需要发表意见，遵照执行就好。
10秒钟后，三个飞贼就出现在了四合院的院墙里。
“先去没灯的屋子，找找库房在哪里。”女杀手果然经验丰富。
第一间屋子很大，都是腊肉、大豆、粮食。
第二间是个闺房，两个女贼把金银首饰和衣裙席卷一空。
第三间是个书房，这张哲翰有经验，把墙上的画卷起来塞进了登载舱。
终于，终于找到了账房，只不过是亮着灯的，一个账房先生正在加班，三名飞贼是被啪嗒啪嗒的算盘声音吸引过来的。
张哲翰还是秉承“交通工具人”的原则没动手，洛雷斯坦匕首早已发出，账房先生一命呜呼，两个女飞贼欢蹦乱跳地入室洗劫，可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几锭金银。
“杀早了啊，留着拷问一下就好了。”绫濑遥有点后悔。
舒琪没说话，在墙上东敲敲西摸摸，举起菊花太刀在墙上画了个圈，抠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门，弯腰钻了进去。
这动作怎么这么眼熟？想起来了，和宁妮在战国副本里的动作一模一样。
“哈哈！”两个女贼欣喜若狂，眼前一堆一堆的可不就是金元宝银元宝吗？
“别弄太多，出副本就没了，够用就行了。”张哲翰好意提醒。
两个丫鬟根本就没理他，丫鬟和主人一样都是财迷，看见金灿灿的元宝哪里收得住手，两人储物舱实在装不下了，还逼着张哲翰也装了一堆。
“嘘~~”
舒琪把手指比在嘴唇上。
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推门进了账房。
洛雷斯坦匕首再次发出，却没有听见倒地的声音。
山弥境！
没感到等级威压，又能避开绫濑遥的匕首，只能是山弥境。
能避开匕首的最大原因，应该是看见了地上账房先生的尸体有了预警。
飞幕急发，36柄鱼肠剑从圆门射出，张哲翰手持青釭剑紧跟其后，直击来人面门。
来人的个头和张哲翰差不多，穿着朱砂色长袍，头戴青色幞头，三十来岁，相貌俊朗，挥舞着一柄铁锏格挡飞剑。
张哲翰并没有想要他的命，36柄飞剑全都避开了要害部位，只是想把他逼乱阵脚，不给他蓄力时间。
一阵叮叮当当铎铎笃笃过后，飞剑被悉数格开，青釭剑已攻到，舒琪和绫濑遥也已出了圆门，分立两旁。
她们看出了张哲翰的意图，并没有进行夹击。
铁锏往上一格，当的一声，青釭剑发出炫目的光芒，朱砂男赶忙用手去捂眼睛，张哲翰一招分花拂柳荡开铁锏，噗的一声刺中了肩膀。
“别打了！我是天行者！”
朱砂男踉跄后退，扔下铁锏，捂着肩膀大叫。
他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想要他的命，否则一定是三人齐上，把他乱刃分尸。
所以投降就不会死，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投降。
舒琪和绫濑遥急进，三人分三个方向逼住了他。
没进登载舱逃逸，说明登载舱还在冷却期，用不了。
“说吧，别等我问。”
舒琪的毒剑抵着他的眉心，暗光幽幽。
“我说！别杀我！”朱砂男惊恐地叫道，“我叫沈腾，天心教护法，金系山弥境。”
“没了？”舒琪冷冷地说。
“还有！我负责天心教益州分部，我有一处房产，31万铱，都给你们！”
张哲翰在考虑是不是要收他做血仆，四羊方尊的名额是满的，要收只能先解除一个。
嗯？怎么名额多了一个？
张哲翰意外发现，四羊方尊升了一级，变成了3个名额。大喜过望，现出四羊方尊。
绫濑遥从张哲翰手里抓过四羊方尊放在地上：“把手放上去！”
舒琪的毒剑又抵近了一分，再往前一毫米沈腾断无生机。
光链在副本不能用，他现在确实有机会发技能，但他不敢拿命去试，只好战战兢兢伸手放在四羊方尊上。张哲翰光幕出现提示：
【您与沈腾成功签订血仆之约，他已成为您的终身奴仆。】
【沈腾，男，28岁，金系山弥境，天心教护法兼益州分部部长，益州市染房街53-2号。】
毒剑撤开，绫濑遥仙女般伸出皓臂，张开白皙的小手，隔空向地上的沈腾虚划。
一道蓝绿相间的极光在沈腾身上扫过，伤口冒出青烟，迅速愈合。
“谢谢主人！谢谢仙女！”沈腾站起来躬身施礼。
绫濑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仙女，破颜微笑：“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客气了，你可以称呼主人为先生。”
“是，先生！”
“你的副本角色是什么？”张哲翰问道。
“高适。”沈腾毕恭毕敬地说。
“高适不是李白的好基友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哥舒翰的府第，他升太子太保，兼任御史大夫。按剧情我就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就去终南山保护李泌。刚才是哥舒翰让我到账房领盘缠，没想到遇见先生。”
历史上的高适是唐朝著名的四大边塞诗人之一，和岑参、王之涣、王昌龄齐名，此前曾与李白、杜甫一同游历山水，切磋学问，关系匪浅。
“你的副本任务是什么？”
“第一阶段是保护李泌，第二阶段是击杀史思明。”
“李泌？”
“李泌是唐玄宗的儿子唐肃宗李亨的重臣，是平定安史之乱的重要人物，和杨国忠是死对头。”
杨国忠是张哲翰第一阶段的任务，两个丫鬟是他拽进来的，任务和他一致。
如果李泌是杨国忠的死对头，那就一定和剧情有关。
“李泌现在人在哪儿？”
“终南山，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