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
帝曜居客栈,上房。
张哲翰本来想试一试自己的登载舱,却没想到被紫萝拽进了她的登载舱,又一次紧紧相拥掉在大床上。
姐姐这是不是喜欢我了啊……
正在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脑门上就被爆栗了一下:“想什么呢,菜鸟。”
他突然明白了紫萝的用意,两个登载舱留出一个不用,是为了落地应对突发事件,如果两个都用了,两个小时之内就只能像上一次在蓟都那样发足狂奔了。
“姐姐你真美,申请亲一下。”“弟弟”搂着“姐姐”不放,开始耍赖。
“你……你……放开……唔……”没等“姐姐”批准申请,嘴唇就堵上了嘴唇。
娇小的紫萝在一米八的大个子怀里,基本上无路可逃。
张哲翰也没敢太过分,很快就松开手,下床逃离作案现场。
紫萝从床上跳下来,开始满屋追杀:“你站住,你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竟敢吃姐姐的豆腐!”
张哲翰的逍遥步就算不用瞬移,随便走两步也不会被抓住,但此时却笨拙地躲闪着,任由大姐大追打蹂躏。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紫萝恼怒地问道。
“紫萝姐,我……”苏友鹏的声音。
“滚回去睡觉!早上赶路!起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紫萝恶狠狠地说。
门外没声音了。
这个二货,也不听听动静再敲门,真没眼力见。
紫萝继续“追杀”,张哲翰突然抱住她,在耳边小声说道:“姐姐,咱们最好换个地方。”
紫萝会意,点了点头,尖叫着“啊,啊,别闹,放开我……”,噗的一声吹灭了灯。
大姐大演技历来不错,演啥像啥。
在屋外的人看来,屋里的一对小情侣嬉闹着动了情,灭灯上床了。
而这对刚才还在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却已经出现在客栈对面100米的小巷深处,推开了一座小院的门。
半个时辰后,小情侣熄灯上床的上房,两名黑衣人破门而入。
雨点般的飞镖覆盖大床,两道刀光向大床疾速劈斩。
轰的一声,大床被劈成四块。
身材婀娜的黑衣人站在大床的碎块前怔怔地看了几分钟,跺了跺脚,转身出门,扑向另一间上房。
还是破门而入,还是把床劈成碎块,还是空无一人。
苏友鹏其实一点都不笨。
能算计大姐大的人,怎么可能傻到等人来杀。
慵懒的阳光从窗口透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的寒意和炊烟的气息。
书房锦被铺就的地铺上,张哲翰睁开眼睛,回味着梦里的芬芳。
起床,洗脸漱口,煮上一锅小米粥,在院子里练起了无极九式。
一切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而然,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副本“生活”。
在铜盆里打上热水,放一条毛巾,端进了卧室。
紫萝还在睡觉,被子蒙着头,一只脚蹬出被子外面,露出晶莹剔透的脚丫子。
放下铜盆,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
小米粥的清香飘撒在院子里的时候,卧室里响起了洗脸的声音。
等她走出卧室,桌上已摆着两碗粥,三碟小菜。
“翰子,姐姐爱死你了。”紫萝拿起筷子。
“姐姐,你说昨天晚上苏友鹏会不会有事啊?”
“放心吧,你没他聪明。”
“哦。”
张哲翰并不真的担心苏友鹏出事,而是担心今天的马车会不会有车夫。
在副本里,甚至在整个幻界,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紫萝一个人。
事实证明紫萝是对的,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他们俩刚出城门,一辆三辕马车就已在城门外等候,车夫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严实的披风,脸上堆着二二的笑容。
“紫萝姐,翰子,一大早你们跑哪儿去了?也不叫我一声。”
“没啥,我们吃早餐去了,随便逛了逛。”紫萝淡淡地说。
谁也没提昨天晚上的袭击,仿佛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咱们去哪儿?”苏友鹏问道。
“往东,临淄。”张哲翰也学着大姐大淡淡地说。
马鞭啪的一响:“好嘞,坐稳了,驾!”
从邯郸到临淄360多公里,至少要跑18个小时,如果没有苏友鹏这个任劳任怨的车夫,还真麻烦。
车里的座椅早已拆掉,地上铺了三层被褥,只是画蛇添足地多了两个枕头。
这个车夫不仅赶车技术大涨,还学会打劫找车了。
只是这枕头几个意思?
三辕马车颠簸着向东行使,走了大半天,越走越颠,越走越冷。
幸亏两个枕头,两人得以并排平躺,被子能把两人盖住。
天色将晚,竟然下起了大雪,紫萝冻得哆哆嗦嗦,蜷缩在张哲翰怀里。
“小苏,怎么这么冷啊?”张哲翰也牙根打颤。
“进太行山了,山上肯定比平原冷啊。”
“要不找个地方歇脚吧。”
“这太行山,方圆百里渺无人烟,无村无店,上哪儿歇脚啊。”
张哲翰撩开车帘,鹅毛大的雪花扑进车厢,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
唉,地理没学好,忘了从河北到山东要穿过太行山区了。
“翰子,前面有一片树林,好像是桑树林!”苏友鹏大声叫道。
“树林风雪要小一点,咱们就在那儿歇脚吧!”
人要吃饭,马也要喂,否则走不了太远。
几分钟后,马车停了下来,确实是一片桑树林。
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树枝,密密的树林挡住了风雪。
苏友鹏跳下马车,手一扬,竟然取出一个军用帐篷和一把铁锤,开始在树林中扎帐篷。
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搞来的,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张哲翰起身穿上棉衣,把紫萝的被子裹严实,下了马车。
林子里应该有干柴,或许能找些回来生火取暖。
张哲翰这么想着,顶着风雪进了桑树林。
林子里比外面暗了许多,好在雪地反光,还能看得见路。
张哲翰正把搜集的枯枝扔进登载舱,突然听见前面好像有人说话。
这荒山野岭的,这么大风雪,怎么可能有人?难道也是天行者?
张哲翰现出菜刀,暗自蓄力,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直到能听清楚声音才停了下来。
一堆篝火,坐着两个人,边说边哭,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角哀啊,我动不了了。此去百里绝无人家,咱们带的粮食和衣服肯定不够了,如果是咱们俩一起去,纵然不冻死,也必然会饿死在半道上,不如把这些粮食和衣服都给你吧,你就别管我了,你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穿上,一个人去楚国吧,你功成名就之后,回来把我埋了就行。”
好长的台词,说这么多词,肯定不是玩家,只能是npC。
怎么感觉这剧情似曾相识?
“大哥别说了!你我二人虽非一父母所生,但义气胜于骨肉。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去求荣华富贵?”
张哲翰搭眼望去,一人在篝火旁把衣服脱了下来,边脱边说:“我想了很久了,没有其他办法,贤弟别再自误了,马上穿上这些衣服,带上全部粮食,赶紧走吧!”
另一个叫“角哀”的抱着大哥嚎啕大哭:“咱们兄弟发过誓,同生共死,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
大哥说道:“如果咱们俩都饿死了,白骨谁来埋?”
“角哀”说道:“一定要选择的话,弟弟情愿死在这里,大哥拿上衣服粮食走吧!”
大哥哭着说:“我平生多病,贤弟少壮,比我身体好,而且你的学问我也比不上。你如果见到楚王,成功的把握比我大,别再说了,你快走吧!”
“角哀”也哭着说:“如果大哥在这桑树林里饿死了,我这个做兄弟的却独取功名,这是大不义之人,我不会去做的。”
……
这是什么剧情?那么凄凄惨惨,搞得我都快哭了。
【这是历史上著名的左伯桃与羊角哀的故事。】非非在关键时刻提醒道。
张哲翰大喜过望:“非非你知道?”
【在我的基础资料库里有记载,这俩是结拜兄弟,现在被风雪困在这里,大哥左伯桃必死,羊角哀功成名就之后也会自杀殉义。】
张哲翰明白了,这真的是一段隐藏剧情,如果不去临淄,不走太行山,不在桑树林歇脚,都不可能发现这段剧情。
两人要死要活的,也许正确的剧情处理方式,可能是让他们不死。不知道会得到什么东西,试试看吧。
想到这里,张哲翰提气大喝一声:“二位不必悲切,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正在抱头痛哭的左伯桃和羊角哀愕然抬头,秦国叛将“樊於期”正迎面走来。
他们俩当然不认识樊於期,只当是山神显灵了,这种地方,这种时候,竟然会有贵人相助。
张哲翰从登载舱里取出两个酱猪蹄递了过去:“二位先吃着,还有。”
这是昨晚在邯郸客栈没吃完打包的饭菜,酱猪蹄是紫萝最爱吃的。为了应付大姐大,他差不多往登载舱里装了半桌菜。
这会张哲翰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