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翰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南宫吟雪的弟子中,只有江择天会归藏七手,本以为是南宫吟雪单传给江择天,没想到竟然出自布道者。
祝先生和龚先生是死对头,祁清扬是龚先生的护卫,整天追着祝先生打,怎么祝先生却传授江择天武功?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江择天显然不愿意此时重提往事,“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张哲翰直了直身体:“您说。”
江择天盯着他的眼睛,清晰吐字:“如果有机会改变幻界规则,救万民于水火,你会去做吗?”
“会。”张哲翰毫不犹豫地答道。
“如果要经历巨大的艰难困苦,甚至死亡呢?”
“我已经经历过了,而且不止一次。”张哲翰回应着他的眼神,目光清澈:“我不是什么英雄,也没那么崇高伟大,但我知道,这样做也是在救我自己和我所爱的人。”
宁妮在后面抱住他的头,脸贴在他的头发上,她知道他说这话发自肺腑。
江择天沉默了一会儿,对宁妮说道:“妮子,你先回青姐那里去吧,我要和哲翰好好聊聊。”
宁妮极不情愿地撅起嘴,“好吧,您不许欺负他。”
江择天笑道:“怎么会,我很喜欢哲翰。”
宁妮在张哲翰脸上吻了一下,就地消失。这迷魂凼无法用登载舱进来,却可以出去。
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江择天拈起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来,下一局。”
张哲翰手伸进棋盒里,但没动,“我不是您的对手,刚才的棋局我看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江择天含蓄地说道。
张哲翰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拈起一颗白子,轻轻落在小目的位置。
“你应该从李如松那里听说了我的故事。”
“嗯,我只是想知道宁妮的父亲是谁。”
“想知道故事的下半段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正在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事。”
“什么?”
“同时直面两位布道者。”
“龚先生和祝先生?”
“关于他们,你知道多少?”
张哲翰抬起头,一项一项数着:“不能使用幻界物品,不能使用神佚物,有空间转移能力,能易容,周期是十天,可以随意进出副本……还有,祝先生离不开女人!”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有没有思考过,他们有什么共性?”
“共性?嗯,很会逃命,攻击力不行,都很穷,不容易杀死,或者根本就杀不死。”
“妮子没说错,你真的很聪明。”
“您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
“你知道的已经是大部分了,我知道的未必是全部,只是和他们打交道时间比较长而已。”
“还有什么?”
“他们拥有无限寿命;能说所有的语言;他们只是在幻界杀不死,但在副本和地球可以;并不是不能使用神佚物,而是只能使用和天梯相关的神佚物;永远是地藏境,不能升级。”
“哦,这样啊……”张哲翰在心里盘点着蒙哥马利拿到的和天梯相关的神佚物,祝先生现在很有可能装备了霸王枪、青釭剑和明光铠。
“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升级吗?”
“没想明白。”
“天行者升级是因为什么?”
“基因值,基因进化。哦,我明白了,他们没有基因值,不,没有基因!”
“聪明。人类是基因的载体,听说过这句话吗?”
“所以,他们不是人类!”
“如果他们不是人类,为什么还要吃饭睡觉,还要玩女人?”
“是啊,这说不通。”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必须寄生在人类的躯体上才能生存。”
“吃饭睡觉是为了维持宿主的生命?包括对女人的需求?”
“对了一半,吃饭睡觉是宿主的需求,但女人不是。”
“那……”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他们无法繁衍,只能不断延续自己的生命,祝先生离不开女人并不是好色,女人是他延续生命的手段。”
“龚先生为什么不需要女人?他不也是布道者吗?”
“问得好,我来告诉你完整版,”江择天在棋盘上拍下一颗棋子,“布道者延续生命的手段各不相同,祝先生靠的是房中术,龚先生则靠的是连山八式。”
“啊!?”张哲翰惊得张大了嘴,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一直以为连山八式和归藏七手一样,是一门厉害的武功,没想到竟然是布道者的续命术。
“真正的连山八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风光,它能让你获得超凡的能力和无限的寿命,同时也会让你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痛苦?”
“连山八式延续生命的方法是蜕变,天极境之后,每升一个境界就要蜕变一次,诸天境之后,每300年蜕变一次,完成蜕变即可续命300年。布道者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人类使用连山八式的蜕变,就相当于更新基因,或者说让基因重生。”
“您是说,蜕变极其痛苦?”
“蜕变的那种痛苦是难以名状、难以忍受的,不仅如此,在七天的蜕变期还会如初生婴儿般虚弱。”
“除了续命,连山八式还有什么好处?”
“强化基因,让你拥有极强的防御力,增强技能的融合度,将技能发挥到极致。”
转了一大圈,最终拐到了连山八式,江择天的意图昭然若揭,“您是准备让我学连山八式?”
江择天并不否认,语气像刀锋一样犀利:“只有学了连山八式,才有可能拥有和布道者乃至高维空间对抗的能力,才有机会改变幻界规则。”
张哲翰沉吟不语,盯着榧木棋盘上晶莹透亮的玛瑙棋子,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刚才你说愿意为改变幻界规则,救万民于水火而付出,”江择天取出一本线装小册子,“这就是连山八式秘籍,学不学你自己决定。你一定要想清楚,这是一条不归路。”
张哲翰抬起头,接过秘籍,感觉沉甸甸的,从来没有哪本秘籍像这本一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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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连山八式》】
【类别:秘籍】【属性:无】
【适用:无】
【等级:无】
【功能:习得基因更新术】
【状态:可学习】
【备注:源自连山易的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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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祁清扬和青姐恐怖的战斗力,张哲翰问道:“祁师兄和青姐都学了吧?”
“他们学的是精简版,只是有限提高了战斗力,只有原版的四分之一。他们无法学习原版,学习原版必须是无系。你如果决定不学原版,可以回来找我,也可以学精简版。”江择天进一步解释道,“连山八式可加速基因进化,倍增基因值,前提是刻苦修炼,不断找比自己强的对手战斗,不要怕受伤,濒死状态升级最快。”
张哲翰收起秘籍,“谢谢师伯对我如此信任,我会好好考虑。”
“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妮子,我不希望她掺合这些事。”
“我知道,我也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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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花源进了登载舱,张哲翰没去青溪阁山庄,心里惦记着丫鬟,直接按下了逍遥居按钮。
脚刚落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花圈,上面用白色的花朵拼成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整个逍遥居素缟白花,耳边一片悲恸的哭声,小春初樱、蔡琢妍和三个徒弟披麻带孝,哭成了泪人,香烛烟气中摆着绫濑遥的照片。
小春初樱扑进他怀里,悲声哭泣:“遥遥,呜呜……遥遥……”
张哲翰急促地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遥遥……死了……”小春初樱泣不成声,“呜呜……我们去找你……呜呜……中了埋伏……遥遥为了掩护我们……”
时间突然凝固,张哲翰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张蚝说的是真的,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悲剧终于发生在了最亲近的人身上。
“遥遥,呜呜……遥遥……”小春初樱泣不成声。
张哲翰强忍悲痛,问道:“舒琪呢?舒琪怎么样了?”
“琪姐……受重伤……呜呜……现在……还在昏迷……”
张哲翰冲进后院,推开舒琪的卧室门,舒琪面无血色,双目紧闭,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
林子兮坐在床边,一只手搭着舒琪的脉搏,看张哲翰进来,轻声说道:“放心吧,已无性命之忧,伤势太重,需要慢慢恢复。”
张哲翰回到灵堂,看着绫濑遥的遗像,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师父……要报仇啊!师父!”徒弟们哭喊。
祭台上摆着绫濑遥的遗物,观世正宗、阿巴斯舍施尔、卡达拳刃、鬼半藏手套和元戎弩,张哲翰默默地一一收入储物舱,一个人走出逍遥居。
“哲翰!哲翰!”林子兮追了出来,拉住他的胳膊,“你冷静点,千万不要冲动。”
张哲翰停住脚步,转身抱住林子兮,哭出声来。
悲愤之中,取出连山八式秘籍,死死攥在手里。
【检测到秘籍类神轶物,正在读取……】
【《连山八式》正在学习……】
【《连山八式》正在进行基因融合……】
【《连山八式》学习完成,基因融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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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连山八式】
【等级:1】
【功能:绵复】
【技能:六合、勾陈、奇门、超神、阴遁、九星、九地、九天。】
【说明:源自连山易的秘术,万术之祖。周而复始,绵延不绝。等级越高,威力越强。可无限升级。已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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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无无堂了,天心教发动了对无极门的全面扫荡,我们死了不少弟子,我得回去主持大局。”林子兮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去陪着舒琪,报仇的事不能冲动,一步一步来。”
张哲翰冷静下来,长长出了口气,“你去吧,守好家,其他的事我来。”
这一整夜,张哲翰和小春初樱都坐在舒琪的床边,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一刻也没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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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峰深处,金色的阳光驱散迷雾,给潮湿的军营带来一丝暖意。
382特战营主营里传出整齐的脚步声和口令的吆喝声,中心主楼的楼顶上,祝先生闭着眼睛,慵懒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另一张藤椅上的张蚝正襟危坐,看着难以捉摸的主子。
“共祭会监狱如铁桶一般,张翰是怎么逃走的?”祝先生懒懒地问道。
张蚝斟酌着词句:“他找到了监狱唯一的漏洞。”
“他是个白板素人,就算找到了也逃不了吧?”
“蒋忻,是蒋忻帮他逃走的。”
祝先生一脸惋惜:“唉,可惜了,相当不错的鼎炉。女人都贱,没有一个可以相信。”
“您好像早就料到他会逃走?”
祝先生没答话,若有所思地反问道:“我在想,他根本就没必要逃走,为什么却选择了逃?”
“我师父说,他这一逃,共祭会将陷入巨大的被动。舆论、议会和政府都不好交代。”
沉默了一会儿,祝先生问道:“共祭会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召开新闻发布会,彻底撇清和张翰事件的关系。”
“这帮人脑壳进水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还有一件事。”张蚝欲言又止。
“说。”
“张翰的三个丫鬟,死了一个。”
“什么?!”
祝先生叫道,几乎蹦了起来。
张蚝正要解释,却看见祝先生迎着金色的阳光,眯起眼睛。
天空中传来呼啸声。
祝先生清楚地看见,一颗圆锥形的物体疾速飞来,尾焰在阳光下闪着红光,离他的头只有二三十米。归藏七手的先机加持下,人的动作会变慢,炮弹和光不会。
祝先生慌忙伸手去挡,手和炮弹接触的一刹那,火光一闪,嗡的一声,头痛耳鸣。
“轰!”“轰!”“轰!”“轰!”“轰!”
大地在颤抖,巨大爆炸声震动整个山谷,一大片炮弹从天而降,瞬间覆盖整座军营,浓烟滚滚,硝烟弥漫。
bL式140毫米榴弹炮,二战英军制式火炮,炮弹重45公斤,炮口初速590米\/秒,最大射程米。
反导系统只对导弹有效,对铺天盖地的二战炮弹毫无反应,也毫无办法。
呜~~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只响了几声就被爆炸声彻底淹没。
营房被一个个气浪掀起,木头、水泥块、军械夹杂着残肢断臂飞向半空。
正在训练的士兵们甚至没来得及哀嚎就被撕裂成碎片,动能炮和发射架上的导弹刚开始转动就被摧毁殆尽。
浮艇、营房、碉楼和钢筋水泥围墙全都荡然无存。
炮声突然停止,山谷瞬间恢复了寂静,硝烟依然笼罩在空中,山上飘渺宫的女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山下的浓烟,鸦雀无声。
炮轰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整个军营就像被橡皮擦从绿色画布擦掉一样,只剩下一片混杂着残肢的焦黑瓦砾。
“祝先生!祝先生!”
原来军营中心主楼的位置,张蚝全身焦黑,身无寸缕,站在废墟上,声嘶力竭大叫。
“我……在……这里……”
一只黑乎乎的手臂从瓦砾下艰难地伸了出来。
-
莱克星顿,共祭会大厦二楼会议厅座无虚席,闪光灯的闪烁和快门的咔咔声交织在一起。
台下坐满了来自幻界各大媒体的记者,台上坐着共祭会新闻局局长杰森·斯坦森和ciA副局长兼行动处长钱良。
杰森·斯坦森宣读了一份共祭会声明:“经查,宁州市警署一级警监张翰失踪一案与本会无关,本会所有部门均未接到关于张翰的任何报告,媒体报道严重失实,本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有记者问:“请问斯坦森局长,张翰警监在镰仓消失当晚,为什么现场出现了大批黑水公司特战队员?”
杰森·斯坦森早有准备:“黑水公司与本会无关,你应该去问黑水公司。”
“斯坦森局长,黑水公司是共祭会的黑手套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他们的行动你们共祭会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可奉告。”
“请问钱良副局长,你们ciA是否针对张翰警监采取过非法行动?”
“绝对没有,张翰是我们ciA的好朋友,我们怎么可能对朋友采取行动?”
“请问斯坦森局长,据说张翰警官是因为破获了萝莉岛案,掌握了共祭会高层的秘密才遭到你们关注,是否有这回事?”
“我对萝莉岛案件一无所知,无可奉告。”
“请问斯坦森局长……”
正在问问题的女记者突然发现,杰森·斯坦森局长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鲜血飙出,向后倒去。
钱良反应极快,一下就出溜到了桌子底下,急促在对讲系统叫道:“约翰局长!新闻发布会现场遭到袭击!”
女记者一声尖叫,记者们反应过来,有人躲到椅子、摄影机拍摄倒地的斯坦森局长。
穿着防弹衣的安保人员冲进会场,举枪四处搜寻,抢到台上时,斯坦森局长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身名贵的西服,记者们还在抢拍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尤其是女人用品和避孕套。
滴~嘟~滴~嘟~
宾夕法尼亚大街上响起急促刺耳的警笛,一辆辆警车闪着警灯向共祭会大厦赶去。
黑水公司连体双子大厦一楼咖啡厅,夏洛看着窗外跑过的警察,对坐在对面的“苗倾阳”少尉说道:“没想到堂堂一级警监也搞起了恐怖袭击。”
“从此不会再有一级警监张翰了,只有幻界第一刺客张翰。”张哲翰端起卡布西诺,嗅了嗅咖啡的香味。
“今天上午鹫峰382特战营全军覆没,也是你干的吧?”
“我找你,就是为了黑水公司的特战营军营分布图。”
“我是黑水公司的高管好吧。”
“可你更是我张翰的朋友,这是你自己说的。”
夏洛叹了口气,取出一块硬币大小的黑色晶片放在桌上,“这里面除了特战营在全幻界的位置,还有培训基地和科研基地。”
“看来你早有准备啊。谢了。”张哲翰手按在桌上,不动声色捏住晶片。
夏洛站起身要走:“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网络数据部三处副处长陶一山,”张哲翰端起咖啡,看向窗外,“另外,一小时后离开这座大厦。”
“你不会连我赚钱吃饭的地方也要……”夏洛说了一半,看张哲翰没搭理,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咖啡厅。
五分钟后,一名清瘦斯文的年轻人走进咖啡厅,在夏洛坐过的位置坐下,压低嗓门兴奋地叫道:“大哥!想死我了!”
“那杯咖啡没喝过。”张哲翰努了努下巴。
陶一山端起咖啡:“原来夏洛副总经理也是咱们的人?大哥你太厉害了!”
“你先加我的即讯号:cptbtptpbcptdtptp。”
“嗯……加了。”
“马上删除。”
“……删了。”
“看见谍报系统了吗?”
“看见了。”
“以后所有通讯都不要用公共网络,只用谍报系统,你是专业的,不用我教你。”
“嗯,大哥,需要我做什么?”
“打架的事不适合你,你只要帮我追踪张蚝的行踪就行。”
“蚝先生?好,没问题。”
“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大哥!”
“还有,55分钟后离开这座大厦。”
“好!”
55分钟后,双子大厦对面不远处的莱克星顿广场公园,飞起一大片马蜂大小的黑色虫子,黑雾般弥漫在阳光下,往两座大厦覆盖而去。
大厦之间巨大的黑色熊爪被啃噬成筛子,大厦传出惨绝人寰的哭嚎,在这座幻界最大的城市上空回荡。
昨天晚上在舒琪的床边,张哲翰的空空术运行了一整夜,学到了舒琪的“菊花残”和小春初樱的“万蛊噬”,临出门的时候对小春初樱说,舒琪一醒来就告诉她,把狙击步枪和毒匕寒月刃放到共享装备栏里去。
“我要用她和遥丫头的武器去给她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