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养小叔子?
贾赦吗?
南安太妃听到时,都忍不住笑了。
除非太阳从西边升,否则沈氏能看上贾赦?
这不是笑话吗?
“母亲,那贾珍已经打到了王家。”
夫君要回来了,南安王妃心中高兴,说话时,那眉眼都飞扬着,“这一会,恐怕都已经到了顺天府,您说,他们这一天天的热闹着,怎么就一点也不想想,会有多少人看笑话?”
王家的笑话,他们想看。
贾家的笑话,他们也想看。
如今老天有眼,让两家一起闹个笑话给他们看。
“别只顾看笑话。”
南安太妃笑眯眯的,“让人查查沈氏现在在哪。”不知道沈氏听到妯娌王氏这般编排她,会不会气得吐口血,“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史老太君现在在哪,知不知道此事。”
那老太太看着和善,但真要动起手来,绝不会拖泥带水。
搞不好她处理完了,沈氏才知道。
到了那时,沈氏本来有十成的气,只怕都只剩三成了。
“嗯,媳妇已经让人去查了。”
能和她婆婆来往的,能是善茬?
南安王妃让人查沈柠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也把贾母带里头。
两人期待未来发展的时候,其实早就意识到,这所谓的养小叔子流言,其实就是王氏因为忌恨,往沈氏身上泼脏水的行为。
她们是这样想的,因为王、贾两家打架,才知道这事的,也全都嗤之以鼻。
贾敬啥人?
贾赦又是啥人?
两个人一个在天,一个在泥地里。
沈氏拉拔着荣国府,不过是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不过是因为她有宗妇和长嫂的风范。
王氏……
也就是京里王家的女儿都嫁出去了,王子腾又还能干的很,要不然王家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休弃回家的。
这一点只看她和贾政一起被赶到庄子上,王家和王家的出嫁女,没一个伸手就能看出来了。
好些人都恨着她呢。
尤其王子腾的媳妇和王子胜的媳妇,她们都有女儿。
王氏要真的助力到家里也就罢了,可偏偏……
想到贾赦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曝家丑,不惜把贾政的官撸了,也要跟王家断绝关系,就可知王氏有多蠢。
她但凡能做得隐晦一点,也不会害人害己。
如今……
好不容易她们的女儿小心做人,翻个年能好过点了,被王氏这么一闹,又完了。
不说此时的王家女人们在背地里,如何诅咒王氏,只说沈柠,抓紧时间的她,在贾珍未回之前,就赶到了会同馆。
听到她来了,索晋的脸上颜色几变,青青白白又红红。
老头的脑袋在转个眼的工夫,就那么疼了起来。
他想呻吟,想叫大夫,可是看看等他消息的会同馆伙计,索晋又生生的忍住了。
刚刚他还生龙活虎,又跳又叫,宁国府沈氏一来,他就头疼……
这要传出去,外面那些大昭人,得把他说成啥样?
“快请!”
看到王叔没开口,兄长也没开口。
沃赫只能自己请。
人来了,若拒之不见,据他的经验……,那后果可是很恐怖的。
甚至有可能,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们的拒绝,直接拿着把枪,就那么径直闯进来。
到时候谁倒霉可就说不好了。
毕竟王叔那样花钱传人家养小叔子的黄谣,几乎就被抓了现形。
沃赫也害怕。
怕她一来就发疯。
她伤他们可以,他们伤她……
十有八九是再也回不去的。
“我们也迎一迎吧!”
侍卫急跑着出去了,沃赫只能提醒索晋和铁保。
把姿态弄低些,或许人家的气能少那么一点儿。
他的未竟之言,索晋和铁保都听懂了,但两人互视一眼后,都没动。
实在是那个女人无理都能辩三分,如今有理……,是他们低个头就能过的吗?
“站住!”
索晋硬着头皮,阻止要抬椅子上的沃赫出门迎人,“沃赫,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你要先想好,你是什么人。”
他们原先还说无论如何也要把那满看住,不让他被汉人同化。
可是现在看,沃赫的问题,比那满的问题还要大。
至少那满还没长大,手上什么都没有。
可是沃赫已然是王,虽然手下的旗丁已经少得可怜,但若和荣国公主联手……,于他们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真以为公主能原谅你?”
索晋冷哼一声,“真要把你当回事,你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沃赫:“……”
他什么样子?
他就是……
沃赫身上的鞭痕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手骨和腿骨离好,还早着呢。
“王叔是不相信我?”
沃赫看了一眼同样阴沉着脸的大哥,心下一沉,“罢了,事是王叔做下的,沃赫强自出头,确实不对。”
他朝自己的侍卫挥挥手,示意把他往边上挪挪。
也免沈夫人动起手来,溅他一身血。
“你……”
索晋没想到他就这么放弃了。
想要再骂什么吧,外面已经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原来沈柠不仅把贾珍留下的十个府卫全都带着了,还把之前所请的十位镖师,也都带来了。
除了他们,闻佩兰和晓东也随侍在旁。
不过她二人一个执鞭,一个真的拿了一把火枪。
沃赫看他们的样子,眉稍骨不由动了动。
“抱歉!”
眼见人家的人迅速冲进花厅,并且各站方位,铁保的心终于有点慌了,忙拱手道:“不知沈夫人光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不知?”
沈柠的眉毛微挑,道:“刚刚你们的侍卫没禀告吗?”
说着,她看了一眼府卫戚有定。
锵
卟
戚有定没有一句话,手起刀落,在那个侍卫面色大变,想要迅速退走的瞬间,一刀刺进。
“啊啊”
侍卫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干什么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今非昔比,可……
他低头看向刺入胸口的刀时,戚有定又面无改色的一把拔了。
卟
鲜血在大量的冒出来。
“你……”
侍卫想要捂住胸口的血,可是它们从他的指缝里不停的涌出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在同伴扶来的时候,软软倒下,张着嘴巴,发出粗重的‘赫赫’之音。
“呼塔布”
有侍卫冲上来,看到他的样子,马上红了眼睛,‘锵’的一声,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眼看着他就要跟戚有定拼命,而始作俑者沈氏却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们……
铁保的心下一跳,忙抬手大喝:“滚下去。”
又迅速冲来的几个侍卫,刀都拔到一半了,但看主子们铁青着脸的样子,又只能咽下那口气。
“沈夫人好大的威风。”
铁保磨了磨牙,道:“带了这么多人来,怎么,是想把我等都杀了吗?”
“……听说过匹夫之怒吗?”
沈柠施施然的坐到闻佩兰用鞭子给她卷来的椅子上,“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血流漂杵!”
她冷脸看着他们,“我是大昭一品诰命夫人,你们想把我逼死,那在我死之前……,自然要杀个够本。”
“……”
“……”
索晋的呼吸忍不住重了些。
小跑着过来的会同馆馆长,看他们才一见面,就死了人,吓得腿肚子打转。
“快,快扶我走。”
他小声的跟身旁的伙计道:“快,快去报官。”
会同馆的馆长原来是多太平又多金的活啊!
他求爷爷告奶奶才弄到的。
没想到,银子虽然弄了不少,可这惊吓……,真的遭不住。
伙计也吓得很,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忙架着他,贴着墙边走。
哇哇哇,虽然沈夫人来闹了几场,也见了血,可是头一次死人呢。
感觉这一次……
妇人的名节大如天。
被逼急的沈夫人万一真的要跟那些人鱼死网破,他们会同馆所有人都得倒霉啊!
伙计比馆长的脑子转得慢,想通这些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他们馆长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报……报顺天府吗?”
他声音都结巴了。
“不管哪一个,顺天府、五城兵马司都行!”
馆长扶着墙,连连摆手,“快,快去。”
沈夫人可不能在会同馆有事啊!
伙计跑去报官了,馆长又在这边伸着脑袋看花厅的情况。
此时,索晋真的头痛欲裂,他说不了话。
沃赫为防被两边迁怒,更不敢说话。
此时,他只恨侍卫没把他的椅子再往后挪挪。
只有铁保,面对好像真要跟他们拼命的沈柠,脸上的肌肉抖了几抖,袖里的拳头握了又握,却又只能忍着气道:“亲家嫂子,这里面有误会。”
“编”
沈柠转着手腕上的沉香念珠,好像也在极力隐忍火气,“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铁保:“……”
他绞尽脑汁,发现真的编不出什么花来。
说误会吧,王叔确实花银子,让人去传流言了。
他……
不过片刻,铁保的头上就冒出汗来,他在沈柠转念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时,硬着头皮道:“说那话的是贵府的二太太,贵府的二老爷又不曾反驳,我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不是亲家了?”
沈柠冷笑打断,“原来你们就是这么当人亲家的。”
“老夫做的事,老夫认了。”
索晋的头痛缓了点,“老夫抱歉,老夫把办事的侍卫交给你,另赔……三十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肯定给不了的。
但总要讨价还价一番。
他给沈氏加价的空间。
可是却没想,沈柠只冷冷回了两个字,“晓东!”
啪
嗤
一手拿着火枪,一手拿了火折子的晓东在第一时间把火折子的盖子推开,又朝火折子一吹,那火马上旺了起来。
眼见对方要点火枪,索晋吓得身子往后一缩。
但椅子只有那么大,他又能往哪里缩?
“慢慢慢”
铁保也怕他是目标,忙抬手阻止,“沈夫人,我们之间,没到此等地步啊!”
这是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我等到大昭来……”
“阁下又说错了。”
沈柠阻止,“什么叫你等到大昭来?你等是什么东西?”她眼神睥睨,“一群马上就要失国失家,苟延残喘,托庇大昭,还妄自尊大的混蛋……”
她‘啪’的拍了下椅子的扶手,念珠和扶手砸在一块的声音,又响又碎,“铁保,你们不是喜欢看三国演义吗?那想来也知道傅子介、班超和陈汤的故事。”
铁保:“……”
别说,他真的知道。
不仅他知道,来此之前,为了能给自己的谈判加码,他们还特意看了这三个出使的名臣。
他们想学学他们的。
傅子介,曾被汉昭帝任命为使者,前往楼兰和龟兹等地。在楼兰,他怒斥楼兰王,并成功使其断绝与匈奴的关系。在龟兹,他也同样训斥了龟兹国王,使其赎罪并提供重要情报。
甚至带领十几名使团成员潜入匈奴使馆,斩杀匈奴使者。
还有班超,其在出使鄯善国时,得知有匈奴使者也在前往的路上,他立即带领36名勇士迎上前去,一战杀了上百精兵的匈奴使团。
陈汤……
这家伙更狠,出使西域时,甚至直接假传圣旨,调兵遣将平定西域。
他们想当他们,可看沈夫人的意思……
铁保脸上的汗‘啪’的摔下好几滴。
“看你们的样子是知道了。”
沈柠的眼睛在索晋、铁保和沃赫的脸上扫过,“很好,那你们说说,我和我带的这些人,和你们同归于尽……,接下来,你们的族人会是什么样?”
“……”
“……”
本来不满主子退缩的侍卫们,闻言面上都是大变,更不要说索晋三人了。
他们和汉人之间有血仇。
如今汉人强大,他们是来求援的。
若是……
若是沈夫人和她的人死在这里,那……,大昭的皇帝和大昭的军民,定然会像太祖当初杀汉人那样大开杀戒。
汉人有多少人?
杀了还有很多很多,他们……
亡族灭种吗?
“看样子,你们是想到了。”
沈柠声音冷冷,眼睛在索晋、铁保、沃赫三人身上停了一瞬,朝戚有定等拱了拱手道:“各位,拿出性命,与我一起为曾经死难的百姓报个仇,为大昭永绝后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