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言要替她绞头发,李双晚牵住他的手坐到自己身侧:“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你累了一天了,快坐下歇歇。”
顾星言却没有坐下,看她满脸疲色,便知她在京兆府公堂站了一整天,回来后又是连夜开祠堂,将李淮义除名。
还陪李氏族中人吃饭,累得够呛,轻轻替她捏着肩膀。
“星言,你刚才说李淮义回不来了,他是被陆子琪的人带走了?”
顾星言冷笑一声:“陆子琪把人交给了凌宴处置。凌宴有一处别院,李淮义就被关在那里,二话不说,先让人将他打了三十个板子。”
李双晚抿唇笑:“他应该把凌恒给招了吧,是不是说这箱东西是从东宫流出来的?”
顾星言忍不住捏了捏,她那张如剥了壳的蛋似的滑嫩的脸:“本王的女人就是聪明。”
李双晚将他拉着坐下,双手交叠将他的手拢于自己的双手之间:“李淮义不招出凌恒还好,这一招,他死定了。”
“确实死定了。李元明在替凌恒做事,凌宴和陆子琪都知道。”
李双晚点头:“可惜他们太贪心了,妄想脚踏两只船。前段时间李元明又是去陆府,又要将李双汐送给陆子琪为妾。现在出了毒珠宝一事,他们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凌恒授意。”
“凌宴又是个宠妻疯子,他暂时动不了凌恒,但杀一个李淮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顾星言打了一个响指,心情极好,赞道:“本来还有个方氏可以替他收尸,现在没了。”
李双晚眼眉弯弯地看向顾星言:“星言,谢谢你。今天这事,若不是因为有你,我爹娘还在当冤大头呢。”
什么时候会水落石出,都不知道。
顾星言将她的身子板正,让她面向自己,视线定在她的脸上,从她的眸子落到唇上,声音渐渐沙哑,喉结滚了滚:“那你,打算如何谢我?”
李双晚浅笑嫣嫣,双手慢慢攀上他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顾星言一把将姑娘抱紧。
“琰琰,吃饭了!”屋外传来娘亲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红霜,嘴皮抽动了几下,大声道:“夫,夫人,郡主睡下了。”
“睡什么睡,里面烛火还亮着呢。”
李双晚赶紧吹灭蜡烛。
红霜呵呵尴尬笑了两声:“夫人,您看,烛火现在灭了。”
朱安禾瞪她一眼,就来推门。
吓得红霜赶紧挡在了门口:“夫,夫人,郡主真的睡了,今天都折腾一天了,她很累了。”
朱安禾嗤她一句:“切,既然折腾一天,那你干嘛让亦竹和陈蓉给琰琰熬小米粥?还有,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红霜:“……”
就在红霜分神之间,朱安禾从侧面一把推开了门。
红霜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主子别被发现才好。
朱安禾一推开门,就看到夜色下,李双晚房间里的那扇窗晃动了一下,一个人影飞速闪了出去。
“顾星言,你若是不出来,从现在开始我就把府里所有护卫全部集中到青兰院四周!你就是只飞蛾,也扑不进琰琰的屋子!”
李双晚把脑袋埋进了胸膛,脸涨得通红。
顾星言幽幽地从窗户外伸出一个脑袋:“伯,伯母……”
朱安禾哼了一声:“进来吧,又不是不知道你天天晚上翻墙来见琰琰。你还真当满府的护卫是摆设啊。”
两个月前就知道了。
李双晚瞪了顾星言一眼。
等陈蓉端来了小米粥,几人一道吃了,才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圣旨便下来了。
方翠兰欺君罔上,毒杀主母,破坏御赐之物,简直是罪恶滔天,罪不容诛,判凌迟之刑。
夷雷氏三族。
李元明、铭蕊、蔡嬷嬷判秋后问斩。
如今中秋已过,所谓的秋后,也不过就只剩下十余天了。
此时,萝曼惨白着一张脸进来,见红霜正在替李双晚挽发,慢慢走过去,也不敢说话。
李双晚从镜子里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郡,郡主,李,李淮义死了。”
李双晚诧异了一瞬,她还以为凌宴会多折磨他几天的,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让他死了。
“死相十分恐怖,据说尸体是被人半夜扔在了原恒王府门口。”
“恒王府门口?”李双晚转过头,怀疑地问萝曼。
“是。郡主,究竟会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将尸体扔到恒王府门口啊?而且死得太惨了,全身的皮都被剥了,做成了人皮灯笼,挂在恒王府门口。”
萝曼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太子知道后勃然大怒,命京兆府的白大人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查出真凶。”
李双晚真想为白洪贤掬一把同情泪。
凌恒能不知道谁杀了李淮义?
一个本就犯了死罪的罪犯,却被人残忍杀害,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凌恒一定要追究,完全可以交给刑部。
却偏偏要交给凌宴一派的白洪贤。
“萝曼,你让陈蓉做几道李元明爱吃的菜,一会儿我去大牢看看他。”
萝曼有些没反应过来:“啊,郡主,李元明这么坏,您为什么还要去看他呀。”
红霜瞪了她一眼:“郡主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萝曼吓了一跳,嗫嚅道:“哦。”
待萝曼离开,红霜轻叹一声:“郡主,不如这京兆府衙门的大牢,您还是别去了吧。李元明现在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胡乱攀咬些什么。”
“今天一早,奴婢听到消息,说是昨天李元明被押入大牢的时候,许氏看到了,当场就疯了,大叫着什么报应不报应的。”
红霜不说,李双晚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许氏和她的贴身嬷嬷林婆子因杀害良民杏儿,也是被判秋后问斩。
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七口可以在地底下团圆了。
用罢早膳,李双晚只带着红霜一人,去了京兆府大牢。
如今的镇国公府,一门四人皆有品阶在身,是整个盛京城独一无二的存在。
狱卒一看到她,赶紧行礼,恭敬道:“郡主,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便是,大牢这等晦气之地,您没必要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