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晚目光平静地看着,失声痛哭地质问她胡说八道什么的李元明。
前世,他们将镇国将军府一家踩进泥里。
她被禁军押着,亲眼看着禁军一刀一刀,将父亲和满府三百余口斩杀。
她跪在李元明面前,就问过他,为什么。
“为什么啊,二哥,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姓李啊,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些人来屠戮我李家满门啊?”
李元明那时,便站在凌仕江身边,脸上是嗜血的快感,他说:“这是李家祖上欠我们的。”
她至死都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事后,他们全家,平步青云。
李淮义成了三品侍郎。
许氏和方氏,皆被封一品诰命夫人。
李元明,成了吏部尚书。
李双苗,成了凌恒的贵妃。
李双汐,成了陆子琪的正牌夫人。
想起前世的这种种,李双晚以为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将成刀下魂,她会很高兴。
但是没有,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二哥生性凉薄,在送自己几个妹妹和亲娘去死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吗?”
李元明目眦欲裂地紧盯着李双晚:“李双琰,你这么做,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目的是什么?”
李双晚笑了:“目的啊?自然是送你们这群白眼狼一个个地下地狱啊。”
还有陆府,苏府,凌宴,凌恒。
甚至,这北晋王朝!
李元明冷笑,慢慢地往后退,退到稻草边,缓缓坐了下去,眼带讽刺,摇了摇头:“李双琰,我不是傻子。不过对付我们区区二房而已,何需郡主亲自动手?还让国公爷劳师动众。”
李双晚知道李元明一直都很聪明。
“李淮英手握三十万李家军,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安心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两个月了,太子殿下为什么迟迟不让李淮英回西北?你想过没有?”
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李双晚没有说话。
“李双琰,我李元明就在黄泉路上等着,等着你们镇国公府数百人一同下地狱!”
他闭上眼,不再理会李双晚。
李双晚依旧神色平静:“这就不劳二哥费心了。兄妹一场,我给二哥带了些你平素爱吃的。”
李双晚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出来,又从栅栏里把盘子一个个递进去。
“二哥,你应该感谢我。起码,黄泉路上,你的家人一个都不少,全在。”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李元明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李双晚。
想知道从她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
“还记得凌恒赐给你们的那些绫罗绸缎吗?那是被下了毒的。二哥不是已经毒发过一次了吗?”
李元明嘴角抽搐,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这些毒,不仅能让人断子绝孙,身上还会时不时的起疹子。接触时间长了,全身就会慢慢的疼,然后是四肢无力。”
“最后便是坐在轮椅上,口涎横流,屎尿失禁,查不出病因,更没有解药,人是活活疼死的。”
“这么好的东西,都是你效忠的太子殿下赐给你们的。”
李元明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是错愕,最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他和父亲脚踏两只船,他活该啊。
他为凌恒干了那么多肮脏事,落得如此下场。
他活该啊!
李元明一边用脏污的衣袖擦眼泪,一边嘲讽道:“李双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太子送给你的那箱珠宝,也是好东西啊,你怎么不戴?”
李双晚没想到李元明竟然一早就知道那箱珠宝是有毒的,这就是他所说的,从未对不起大房?
她笑了,缓缓站起身,拿起地上的食盒:“二哥难不成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那好父亲,不在大牢里吗?”
“这箱毒珠宝,你母亲宝贝得不行,让你爹拿去送给陆子琪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又成了五品郎中?”
李元明脑子轰的一声,昨天他回府的时候,问过府里的下人。
下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个个都躲着他。
问他们二爷去哪里了,谁也不说,只摇头。
他以为父亲还在工部,没下衙。
李元明再次冲到栅栏面前,那双被抽了数道伤口,满是血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企图来抓李双晚。
“李双琰,我父亲在哪里!李双琰,你这个贱人!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会不会不得好死,不劳二哥费心。我只知道,你会不得好死。”
李双晚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投胎在许氏的肚子里,也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仿佛是一瞬间,李元明突然就明白了一切,目光错愕地看着李双晚,紧接着便是恍然大悟。
声音渐渐开始发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是李双琰,你不可能是刚从大梁回来的李双琰,你究竟是谁,是谁!”
李双晚嫣然一笑,目光落在李元明那张惊愕到不可思议的脸上:“二哥这么聪明,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说完转身,离开。
李元明大喊:“李双晚,你是李双晚!你骗不了我的,你就是李双晚,你没死,没死!”
狱卒过来,一鞭子狠狠抽了过去:“疯子,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先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一个罪人配提的!”
一条长长的鞭痕,自左耳到右侧下巴,鲜血淋漓。
李元明似乎感觉不到疼,眼中全是祈求,伸出一双血手想要去抓狱卒:“大哥,我要见太子,求你,求你让我见太子!”
狱卒又一鞭抽了上去:“滚,你算个什么东西,太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几人被关进来的时候,白大人就交代过,他们是重刑犯,太子那边的人一个都不准他见。
李元明失魂落魄地大喊:“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他们镇国公府好大的胆子,通敌大梁!”
李双晚刚从大牢出来,便看到那个男人嘴角带笑,站在那里。
她走去,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星言,你怎么来了?”
顾星言看了一眼牢门:“这等肮脏之地,下次不准踏足。”
“是。”
刚掀开马车帘,竟看到里面还坐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