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
次日上午,赵秀才一脸喜色地急急冲进了恒安堂中。
汪厚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立即上前招呼。
赵秀才忙站定行礼,“这位小哥,在下是来请苏娘子出诊的,不知苏娘子此时可在?”
汪厚听着,想到前两日这人突然不告而别,又想到其兄弟俩之间的纠纷,心里就对其请女医之事有了保留。
正想着要如何进去禀告这事,便看见诊室的门打开,锦善领着刚看完诊的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锦善看见赵秀才不觉一怔,汪厚见她看过来,也就不再耽搁,主动快步过去进了诊室,给苏淡云说明了情况。
听说赵秀才这么快找了过来,苏淡云也有些诧异。
她是昨晚交代赵大郎的,也不知此时赵秀才过来,是赵秀才怕死,真的照了她的吩咐去做,还是赵秀才再次瞒着自己兄长,独自偷偷过来。
若这只是赵秀才自己偷偷过来,事情就没办法按照她的计划进行,这趟诊她便要再斟酌一下了。
飞快琢磨片刻,她让汪厚将人带了进来,待听罢对方意图后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也愿意上门给令堂看诊,只是不知这一趟赵秀才是否已跟令兄达成了共识?
毕竟前两日临出发时,令兄才气愤找了过来,明显是不同意让我出诊的,若是这趟请女医只是赵秀才你自己的意思,只怕这事还会有什么波折,我只怕要再考虑考虑,还请见谅。”
赵秀才听罢就露出了羞惭之色,忙朝苏淡云为那日之事赔礼道歉,随即又欢喜难掩地解释道:“苏娘子请放心,这一趟在下已和家兄商量好了,今日过来也正是得了家兄允准的。”
苏淡云一听,放下心来。
看来那赵大郎当真怕死得紧,这是一回去就照她吩咐做了。
既如此,也就不便耽搁了。
想着,她便应了下来,又趁着后面再没有等着看诊之人,立即命锦善收拾了医箱,跟着赵秀才一同走了出去。
丁世朗听说她要到赵家出诊,便像前两日那般连忙放下手头工作随他们一同前往,却被苏淡云给拦了下来。
她已经确认了赵大郎正跟温玉燕联手,如此一来,轻月和北恩肯定会有一个在暗中盯着赵大郎的情况,安危方面是无需担心的。若让丁世朗跟着去,反而会给计划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想着,苏淡云便以厚朴跟着不会有事为由,委婉地拒绝了丁世朗同行。
丁世朗是知道这赵秀才的,也晓得京城好些郎中都去过赵家看诊,此时见苏淡云坚持不用他同去,也就顺着她的意没再多说。
苏淡云笑着别过,出去登上了自家马车,由赵秀才带着路往赵家过去。
等赶到赵家,赵大郎连忙出来殷勤迎接。
想到昨晚的遭遇,他只觉头皮发麻,这会儿是半点儿也不敢造次。
苏淡云却是淡定得紧,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招呼,随后就由赵氏兄弟俩领着进去见了赵大娘,认真给其看起诊来。
一番诊断过后,苏淡云确定了赵大娘的腰痛实乃湿痰流入肾中作苦,兼之气郁所致。
“......痰去,方以补药滋肾,调养身体,快者月余,慢者三至四月便能治愈。”
苏淡云将病因及治疗方法一一说来。
赵大娘这病已经熬了多年,看了许多郎中都不见根治,早就心死不抱希望。这下竟听说自己能够痊愈,当即就忍不住喜极而泣,其余家人也都激动不已,就连赵大郎也忍不住一脸喜意。
如此交流一番,苏淡云就坐下开了方子,又给大娘施了针,之后又跟赵大娘约好了下次复诊的时间,这才拿了诊金离开了赵家。
等苏淡云她们一走,赵大郎就再也等不及了,连忙借口要回茶庄上工就急急跟着离开了家,直奔东城那边的一家熏香铺子过去。
那铺子是温玉燕来京城后,拿着贺怀琛给她的银子悄默声开出来的。
温玉燕的生母擅经营,当年拿着不算丰厚的嫁妆在南方开了铺子,慢慢铺子越开越好,又连开了好几家。一开始温夫人还一心为自己夫君打点,所挣银子也用在了家里。然温父风流,温夫人渐渐心死,开始悄悄为女儿打算,总算在咽气前留下了一笔还算丰厚的资财交到了女儿手里。
到了京城之后,温玉燕便想学着自己母亲当年的样子开铺子挣银子。当年温夫人在南方开过一家香料铺,温玉燕也多少接触过一些。
她自诩才女,在制香方面也觉有心得,遂信心十足,认为靠她研制出的香肯定会很受京中贵女们的追捧,就决定从这买卖做起。
然她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早就跟京中潮流脱节,想出来的香谱放在自己屋里用还过得去,拿到铺子里想要卖给贵女们那就有些太拿不出手了。
真是想得有多好,落差就有多大。在经历了两个月的亏损后,她不得不接受了现实,一改铺子定位,将其重新包装,面对普通阶层。如此经营下来,银子倒是没再赔了,却也还没挣上什么大钱。
如此定位的铺子,温玉燕自是打死
也不愿别人知道是她开的。请了大掌柜后,事事都由温嬷嬷帮着出面接洽。
不过温嬷嬷让赵大郎到铺子传信时,也并没告知这家店跟她有关,只说自己认识掌柜的,让他想要联络时就到那铺子找掌柜说一声,掌柜的自会想办法找到她。
赵大郎这下便照着温嬷嬷的吩咐做了,一赶到那家香铺就跟掌柜说有急事要找嬷嬷。掌柜的早得了温嬷嬷吩咐,闻言就派了人去给温嬷嬷报信。
好巧不巧,彼时温嬷嬷刚得了车夫传来的信。
那车夫名叫罗贵,在苏淡云和离前,罗贵就收了温玉燕不少好处,一直替其办事。而这罗贵的亲戚,名叫罗顺的,前不久就被罗贵找了来,帮着暗中盯住恒安堂那边的动静。
方才就是这罗顺赶过来给罗贵汇报了情况,告知苏淡云今早跟着赵家人出诊,结果又毫发无损地回了医馆。
温嬷嬷听罢这消息,顿觉其中出了什么问题,正想着让人去把赵大郎找来问个究竟,结果就听说那赵大郎主动来找自己。
她当即让铺子的人给那赵大郎传信,让其到铺子附近的茶楼雅间里等着。
而她自己则立即禀明了自己主子,随后借口主子害喜想吃零嘴,以替主子出去采买的理由急急出了侯府。
等赶到茶楼雅间,一看见赵大郎,她便毫不客气地愤怒质问起来。
赵大郎早得了苏淡云吩咐,闻言立即露出抱歉害怕又为难的神色赔礼认错,又百般无奈地道:“嬷嬷您是不知道,那女人真是太奸猾了!我看这事我是真办不了,您还是再另请高明吧。”
说着,他把之前收的三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恭敬放到温嬷嬷跟前,“这银子我是没能力赚了,我还是还给您吧,那余下的七百两我也不要了,还请嬷嬷见谅。”
温嬷嬷眼皮跳了跳,扫了跟前的三张百两银票一眼,随之抬眸如毒蛇般死死盯住了赵大郎,冷笑一声。
“怎的?你以为把银票还回来就没事了?呵,做什么春秋大梦!你既答应了我又收了这银票,现在想收手可没那么容易!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告诉你,你最好如实交代,否则有你好瞧!”
这一个个的全都不是善茬!
现在的女人怎的这么可怕?
赵大郎心中叫苦不迭,一脸苦瓜相地解释起来,“嬷嬷您是不知,今早我就照着您吩咐我的,让舍弟将恒安堂那女医请来了家中给家母看病。事情一直都进展顺利,我一直暗中等着,待她看完了诊就悄悄把您给我的迷药放进了茶水里,给她把茶水端了过去。
谁知那女人真是长了个狗鼻子,一端起杯子就发觉了那茶水有问题,还悄默声地反过来给我的杯子里下了药。我不知情,喝了一口,结果就只喝了那么一口,直接就把我痛得满地打起了滚。
她看见了,还假模假式地给我看诊,说我这是吃坏了肚子,又趁着给我看诊时威胁我,说知道了我给她下药,若我不说清楚为何给她下药,她就让我直接痛死了事。”
他边说边想起昨晚受过的罪,不禁脸色煞白,额头也开始冒出了汗,那样子一看就是怕极了的。
温嬷嬷看着,没有全信也信了那么七八分,当即就心头一跳,紧张追问起来,“那你说了吗?你如何答的她?”
赵大郎抬袖抹了把额头冷汗,挤出一个苦笑,“我自是不能说出嬷嬷吩咐之事的,就临时编了个理由,骗她说自己跟家弟有矛盾,想借此给家弟找点儿麻烦。”
温嬷嬷阴沉盯着对方,“那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