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也都并没有觉得慕容复是在说谎话,毕竟“姑苏慕容”的名头摆在这里,慕容复他又岂会说谎骗人?更何况说这谎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好处,要真是谎话,众人早晚都会知道,那样还会辱了他“姑苏慕容”的名头。
慕容复这时只觉右手的手掌与臂膀越来越肿胀,显然并非由于与那矮子的双锤碰撞之故,心下惊疑不定,提起手来,见手背上隐隐发绿,鼻中又闻到一股腥臭,
慕容复立时省悟:“啊,是了,我手臂受了这绿波香露刀的蒸熏,毒气侵入了肌肤。”当即横过刀来,刀背向外,刃锋向着自己,对乌老大说道:“乌先生,尊器奉还,多多得罪。”
乌老大伸手来接,却不见慕容复放开刀柄,一怔之下,笑着说道:“这把刀有点儿古怪,多有得罪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塞,倒出些粉末,放在掌心中,反手按上慕容复的手背。
顷刻间药透肌肤,慕容复只感到手掌与臂膀间一阵清凉,情知解药已然生效,微微一笑,将鬼头刀送了过去。
乌老大接过大刀,向林逸说道:“这位林兄跟我们到底是友是敌?若是朋友,便当推心置腹,好让在下坦诚奉告实情。若是敌人,你武功虽高,说不得只好决一死战了。”说着斜眼相视,神色凛然。
林逸并没有回答乌老大这话,只是说道:“我会和你们一同前去。”
林逸这话既没有说是他们的朋友,也没有说是他们的敌人,不过乌老大等人听到林逸说会和他们一同前去,便自然是以为林逸要帮他们了。
不平道人和乌老大听到林逸的话后都脸露喜色,心中都因为有林逸这位高手的加入而高兴。
不平道人这时向乌老大他使个眼色,说道:“乌老大,你做事也太小心了。来,来,来!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贫道大半久仰大名,却从未见过面。此后大伙儿敌忾同仇,你该当给慕容公子、林公子和贫道引见引见。”
乌老大点头说道:“原当如此。”当下传呼众人姓名,一个个地引见。这些人雄霸一方,相互间也大半不识,乌老大给林逸、慕容复等引见之时,旁边往往有人叫出声来:“啊,原来他便是某某洞洞主。”或者轻声说:“某某岛主威名远震,想不到是这等模样。”
慕容复暗暗纳罕:“这些人怎么相互间竟然不识?似乎他们今晚也是初次见面。”
这些洞主岛主之中,有四人适才在混战中为慕容复所杀,这四人的下属见到慕容复时,自是气愤恨恶。
慕容复朗声说道:“在下失手误伤贵方数位朋友,好生过意不去,今后自当尽力,以补前愆。但若有哪一位朋友当真不肯见谅,此刻共御外敌,咱们只好把仇怨搁在一边,待大事一了,尽管到姑苏燕子坞来寻在下,作个了断便了。”
乌老大说道:“这话是极。慕容公子快人快语!在这儿的众兄弟们,相互间也未始没有怨仇,然而大敌当前,各人的小小嫌隙都须抛开。倘若有哪一位目光短浅,不理会大事,却来趁机报复自伙里的私怨,那便如何?”
人群中多人纷纷说道:“那便是害群之马,大伙儿先将他清洗出去。”
“要是对付不了天山那老太婆,大伙儿尽数性命难保,还有什么私怨之可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乌老大、慕容公子,你们尽管放心,谁也不会这般愚蠢。”
慕容复说道:“那好得很,在下当众谢过了。不知各位对在下有何差遣,便请示下。”
不平道人对乌老大说道:“乌老大,大家共参大事,便须同舟共济。你是大伙儿带头的,天山童姥的事,相烦你说给我们听听,这老婆子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有什么惊人的本领,让贫道也好有个防备,免得身首异处之时,还懵然不知。”
乌老大点头说道:“好!各位洞主、岛主这次相推在下暂行主持大计,姓乌的才疏学浅,原不能担当重任,幸好慕容公子、林公子、不平道人、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诸位共襄义举,在下的担子便轻得多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客气的话嘛,便省了吧!”
又有人说道:“你奶奶的,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性命关头,还说这些空话,不是拿人来消遣吗?”
乌老大笑着说道:“洪兄弟一出口便粗俗不堪。海马岛钦岛主,相烦你在东南方把守,若有敌人前来窥探,便发讯号。紫岩洞霍洞主,相烦你在正西方把守……”一连派出八位高手,把守八个方位。那八人各各应诺,带领部属,分别奔出守望。
慕容复心中想道:“这八位洞主、岛主,看来个个是桀傲不驯、阴鸷凶悍的人物,今日居然
都接受乌老大的号令,人人均有戒慎恐惧的神气,可见所谋者大,而对头又实在令他们怕到了极处。我答应和他们联手,只怕这件事真的颇为棘手。”
乌老大待出去守望的八路人众走远,说道:“各位请就地坐下吧,由在下述说我们的苦衷。”
包不同突然插口说道:“你们这些人物,杀人放火、下毒掳掠,有如家常便饭,个个恶狠狠、凶霸霸,哪会有什么苦衷?‘苦衷’两字竟出于老兄之口,不通啊不通!”
慕容复对包不同说道:“包三哥,请静听乌洞主述说,别打断他话头。”
包不同叽咕说道:“我听得人家说话欠通,忍不住便要直言谈相。”他话是这么说,但既然慕容复咐吩了,便也不再多言。
乌老大脸露苦笑,说道:“包兄所言本是不错。姓乌的虽本领低微,但生就了一副倔强脾气,只有我去欺人,决不容人家欺我,哪知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