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站起身来,对一旁的段誉说道:“段兄,走,一起去看看。”
段誉心中也是十分担心阿朱和阿碧,当下便也点了点头,和林逸一起跟去。
这时王语嫣快步来到上房,见母亲正斜倚在床上,望着壁上的一幅茶花图出神,便叫了声:“妈!”
王夫人慢慢转过头来,脸上神色严峻,说道:“你想跟我说什么?要是跟慕容家有关,我便不听。”
王语嫣说道:“妈,阿朱和阿碧这次不是有意来的,你就饶了她们这一次吧。”
王夫人对王语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有意来的?我斩了她们的手,你怕你表哥从此不理你,是不是?”
王语嫣眼中泪水滚动,说道:“表哥是你的亲外甥,你……你何必这般恨他?就算姑妈得罪了你,你也不用恼恨表哥。”王语嫣她鼓着勇气说了这几句话,但一出口,心中便怦怦乱跳,自惊怎地如此大胆,竟然敢出言冲撞母亲。
王夫人眼光如冷电,在女儿脸上扫了几下,半晌不语,跟着便闭上了眼睛。王语嫣大气也不敢透一口,不知母亲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好一阵,王夫人睁开眼来,说道:“你又怎么知道你姑妈得罪了我?她什么地方得罪了我。”
王语嫣听得王夫人她声调寒冷,一时吓得话也答不出来。王夫人又说道:“你说好了。反正你如今年纪大了,不用听我话了。”
王语嫣又急又气,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妈,你……你这么恨姑妈家里,自然是姑妈得罪了你。可是她怎样得罪了你,你从来不跟我说。现下姑妈也过世了,你……你也不用再记她的恨了。”
王夫人看着王语嫣厉声说道:“你听谁说过没有?”
王语嫣摇了摇头,说道:“你从来不许我出去,也不许外人进来,我听谁说啊?”
王夫人轻轻吁了口气,一直绷紧着的脸顿时松了下来,语气也和缓了些,对王语嫣说道:“我是为你好。世界上坏人太多,杀不胜杀,你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儿家,还是别见坏人的好。”
王夫人说到这里,突然间想起一事,说道:“新来那个姓段的花匠,说话油腔滑调,不是好人。要是他跟你说一句话,立时便吩咐丫头将他杀了,不能让他说第二句,知不知道?至于林公子他倒不是什么坏人,偶尔说几句话倒是可以。”
王语嫣听到王夫人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道:那人是个书呆子,要不是为了问表哥的情况,我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和那林公子说话倒是比较有趣。
那王夫人还是有些担心,接着便又说道:“似你这等面慈心软,这一生一世可不知要吃多少亏呢。”王夫人她拍掌两下,小茗走了过来。
王夫人对小茗说道:“你传下话去,有谁和那姓段的花匠多说一句话,两人一齐都割了舌头。”
小茗神色木然,似乎王夫人所说的乃是宰鸡屠犬,应了声:“是!”便即退下。
王夫人向女儿挥手道:“你也去吧!”
王语嫣应道:“是。”走到门边时,停了一停,回头又对王夫人说道:“妈,你饶了阿朱、阿碧,令她们以后无论如何不可再来便是。”
王夫人冷冷地说道:“我说过的话,几时有过不作数的?你多说也无用。”
王语嫣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恨姑妈,为什么讨厌表哥。”说着左足轻轻一顿,便即出房。
王夫人立刻说道:“回来!”王夫人这两个字说得并不如何响亮,却充满了威严。王语嫣听到后便只好再次进房,低头不语。
王夫人望着几上香炉中那弯弯曲曲不住颤动的青烟,低声对王语嫣说道:“嫣儿,你知道了什么?不用瞒我,什么都说出来好了。”
王语嫣咬着下唇,说道:“姑妈怪你胡乱杀人,得罪官府,又跟武林中人多结仇家。”
王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是我王家的事,跟他慕容家又有什么相干?她不过是你爹爹的姐姐,凭什么来管我?哼,她慕容家几百年来,就只会做‘兴复燕国’的大梦,只想联络天下英豪,为他慕容家所用,又联络又巴结,嘿,这会儿可连丐帮与少林派都得罪下来了。”
王语嫣说道:“妈,那少林派的玄悲和尚决不是表哥杀的,他不会使……”王语嫣刚要说到“大韦陀杵”四字,急忙住口,母亲一查问这四字的来历,那林逸和段誉难免杀身之祸,转口说道:“……他的武功只怕还够不上。”
王夫人点头说道:“是啊。这会儿他可上少林寺去了。那些多嘴丫头们,自然是立刻赶着过来跟你说了。‘南慕容,北乔峰’,
名头倒着实响亮。可是一个慕容复,再加上个邓百川,到少林寺去讨得了好吗?当真是不自量力,头重脚轻!”
王语嫣走上几步,对王夫人柔声说道:“妈,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救他一救,你派人去打个接应好不好?他……他是慕容家的一线单传。倘若他有什么不测,姑苏慕容家就断宗绝代了。”
王夫人冷笑着说道:“姑苏慕容,哼,慕容家跟我又有什么相干的?你姑妈说她慕容家‘还施水阁’的藏书,胜过了咱们的‘琅嬛玉洞’,那么让她宝贝儿子慕容复到少林寺去大显威风好了。”
王夫人说完后,便对王语嫣挥手说道:“出去,出去!”
王语嫣说道:“妈,表哥……”
王夫人厉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王语嫣眼中含泪,低头走了出去,芳心无主,不知如何是好,走到西厢廊下,忽听得一人低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王语嫣抬头一看,正是林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