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原始、质朴,饱含了热烈和直接的力量,抛弃了一切花巧,倒似和道家典籍中“绝圣弃智”的真义十分相似。
莫非,道家圣人想要逼近的极限至高之境,就是这种泯灭技巧的原始?
可惜的是,这些妖魔身上,与智巧一齐泯灭的,还有人性。在它们身上,看不到任何对生命的最基本尊重。
“哈哈哈!”这时黑暗云空的顶端,那个巨大的雾魂之主肆意狂笑,这时吼叫道:“灭亡吧,蝼蚁!既然无人能真正唤动照胆剑魂,那你们今天都得死!”
狂妄的嚣叫声中,妖魔们攻击的频率更急!此时此刻,自然无人会注意到,那个远古妖魔为什么会说“照胆剑”而不是他们所叫的“镇妖剑”。
恰在这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嚎叫,林逸气海丹田中最后一缕灵力,也被彻底抽取干净!这时候的林逸,就像一个空空如也的容器,好像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能包容,有意无意间,竟有着道家无即是有、有即是无的空灵境界。
当然这时候林逸无暇关注自己的身体状态。正在这时候,他那“第三只眼”清清楚楚地感应到,唐雪见正被疾扑而来的妖魔一石斧背砸着,少女呼一声痛,立时仆倒。
“雪见!”
林逸情急之下,猛然爆发!他好像从来没痉挛倒地,顿时动如脱兔,转瞬浮在半空;他也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手一招,便有一点雪亮的剑芒从锁妖塔顶飞来,瞬间洞穿那个粗大可鄙的妖魔身体。
杀死威胁唐雪见生命的妖魔,林逸毫不停留,虽然此刻气海丹田中灵力空空如也,他却突然和那些肆虐的妖魔一样,也似乎得到一种极为原始的力量。
这种力量,从林逸他意识中演化而来;之前他对那些史前妖魔精细入微的观察理解,不知不觉就化成一股奇特的神力。
对应着林逸的体会,突然滋生的这股力量极为原始,极为纯净,不掺杂任何花巧和杂质。
这股至纯至朴的力量自诞生起,便在林逸空明博大的气海丹田中盘旋,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不停地自行演绎只有宏观天地中才有的诸天变化。
借着这股原始之力,林逸他无翼而飞翔,在空中灵动如雨燕,心念所动,又是一道青色的剑光应念而生,从巍峨的锁妖塔顶灿烂升华,随心所欲,杀戮挡在面前的那些巨大妖魔。
“哇呀!这是怎么回事!”云空之上,再次传来雾魂之主沉郁而放肆的声音,只不过这回带了几分疑惑:“不是无人能唤动照胆剑魂吗?”
“照胆剑?”听到雾魂之主咆哮如雷的声音,林逸一愣,心中想道:“咦?莫非……”
林逸他想起了自蓬莱归来的那些幻梦。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这些天偶然想起来,他一直没弄明白。不过现在听雾魂之主叫出自己梦中曾见识过的“照胆剑”之名,林逸忽然有些领悟:恐怕那些幻梦,蕴含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而这时候,林逸已觉得,自己和那把沉沦锁妖塔中的诡异古剑已融为一体。待自己升到半空,那一缕灿烂的剑光始终如影随形,真个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让自己能在黑暗的云空下如风穿梭!
见生命暂时没有危险,林逸惧意渐去,想起刚才妖魔头头的话,他便也朝云空大吼道:“谁说我不能唤动剑魂?我只是没资格参赛而已!”
“唉呀!”黑云之上的远古妖魔,惨叫一声,叫道:“可恶的人族!搞劳什子条条框框,真是害死人,不对,害死妖!”
不过,即使误判又能如何?如此一边倒的惨淡局面,可不是一个人能力挽狂澜的。于是,心情稍稍好转的雾魂之主,仔细看了看林逸的面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接着又感激了一下林逸的气息,却突然笑了。
目如火炭的妖魔,忽然急速变幻着黑云大口,带着讥诮之意吼道:“飞蓬,你丢脸不?你当年乃是天帝第一打手,号称什么‘天帝权杖’,我呸!现在咋样?堕落如斯!”
林逸问道:“……你说什么?”
也难怪林逸惊讶。上回自蓬莱岛归来途中,他做了许多幻梦;在那幻梦里,他也被人错认作“飞蓬”。
林逸当下便耐心地纠正道:“老魔头,我不叫‘飞蓬’,我叫‘林逸’;我也不是谁的打手。”
“哈哈哈!”雾魂之主竟
十分固执,叫道:“飞蓬,你果然堕落了。当年天帝的权杖,何曾跟人这般婆婆妈妈?”
林逸说道:“你这老魔头,真是不晓事!”
林逸又叫道:“揭人不揭短,就算你错认我是飞蓬,可也没必要口口声声‘堕落’‘堕落’的不离口!”
说到这儿,林逸他停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便朝天空说了一句话:“其实,若我们从未向下堕落,就不知如何向上翱翔。”
这句话,却是林逸梦中以飞蓬的身份和重楼的一句对话。
雾魂之主一听,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如雷鸣般滚滚叫道:“飞蓬!今晋国座来不是跟你斗口。我今天要请你看看,如今人族精英是怎么被本座一网打尽的!”
说完,雾魂之主再也不看林逸一眼,转而极力呼啸指挥,妄图速战速决!
说起来,这个雾魂之主可不简单。远古之时,在那神、人、兽三族爆发千年大战之前,称为诸神之纪。
诸神之纪中,这个雾魂之主便已是臭名昭著的太古凶灵。他诞生于太初混沌里,挟带着极其本源的混乱之力,在诸神之纪那样神人辈出的年代,他竟也能将象征天地灵力本源的神农九泉之一‘雾魂’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