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看起来有些神思困顿,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一声应答,就好像狂风吹散了满天乌云。林逸几人齐声欢呼,便冲进了卧房里。
果不其然,那本来已经土化的高咏已重新变得鲜活;他现在正半倚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大家。虽然神形还有些憔悴,但明显感觉出他身躯中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见高咏起死回生,林逸等人固然欣喜,那万玉枝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倚靠在丈夫的身边哭个不停。
良久之后,哭声歇住,万玉枝站起身来,擦了擦眼睛,含着泪跟大家笑言:“太感谢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紫萱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们有急事,不宜久留。不过……”
紫萱她看了林逸、雪见他们一眼,想了想道,“不过我们再呆一天吧,一来高大哥新愈,我等再多呆一刻,免得有什么异常和反复;二来昨晚一夜未眠,确实劳顿,便再扰一晚,明早再走。不知可否?”
万玉枝连连点头说道:“当然好!当然好!”
万玉枝十分开心地说道:“你们在这里想住多久都可以,何况只是一天!”
“好!”紫萱干脆地答应。
然后紫萱她好像想起一件事,抚辫思忖片刻,便说道:“高夫人,方才我已叮嘱,只要用我教你的办法,每天施法,便可保住你丈夫的性命。这颗土灵珠和这本《东华土隐》仙术书,你都用不到了。”
紫萱神情十分认真,又说道:“恕我直言,高夫人您法力低微,这些乃是人间至宝,留在你身边会被妖魔觊觎,反会给你们招来祸患,不如就交给我们带走,可以吗?正巧我们也需要这颗土灵珠,正有大用!”
万玉枝点头说道:“没说的!诸位都是我的恩公,别说这身外之物,你们救好了我的高郎,就算把我这条命拿去又何妨?”
长相柔美的万玉枝,性格却是十分爽快,听了紫萱之言,立即将土灵珠和《东华土隐》双手奉上。
“咦,对了……”万玉枝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对紫萱问道:“玉枝斗胆问一句,我相公他能不能炼这本《东华土隐》中的仙术?若是可以,我平时可以教他,也好强身健体。”
“不行!”紫萱摇了摇头,断然说道:“他是凡人,你其实本是地仙之体,二者体质完全不同。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本《东华土隐》应来自海外仙山方诸山,正是东华帝君一系之物。
“东华帝君号称‘地仙之祖’,从他那一脉传下的仙术,你这地仙之体修炼自然有益无害;不过对高大哥而言,若要强练仙术,非但不能成功,而且很可能走火入魔,送了性命!”
“哦,原来这样啊,知道了!”万玉枝虽然有些失望,但绝对相信紫萱所言。
“不仅如此,”紫萱这时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说道:“你也不要传授给任何人,更不能随意显示仙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泄露炫技,转眼便有不测之祸,知道吗?”
“知道了……”虽然万玉枝是地仙之体,但就现在而言,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深爱丈夫的善良村妇。
对于紫萱所说道理,万玉枝她似懂非懂;不过就算完全不懂又怎么样?经历刚才的房中救人施术,她已经深深地被这位奇特的女子折服。
沉默片刻,万玉枝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便赶忙问紫萱道:“您说我是地仙之体?您怎么知道的啊?”
和刚才谆谆教诲不同,对于万玉枝这个问题,紫萱默然以对。
见了紫萱这样反应,万玉枝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有点愚蠢的问题。
想起刚才房中这靓丽女子现出的神迹,万玉枝不由得喃喃自语:“……我晓得了,我晓得了,以恩公之能,什么会不晓得呢……”
看着紫萱、万玉枝她们二人这一番对答,唐雪见和景天、龙葵在一边听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林逸比这三人通晓世情多了,虽然身为男子,但对有些微妙的细节更加地警觉。
刚才这般听下来,林逸他心里忽然升起个念头:“紫萱姑娘刚才真的是为了不被打扰才不让我们在旁边观看的吗?”
想到这个,林逸他有点冲动地直接想问;不过正在这时,紫萱却恰巧微笑着将一物递给他,用
无比甜美温柔的嗓音说道:“林兄,这仙术书我用不着,给你!”
“谢谢。”林逸接过《东华土隐》,看了一眼紫萱,望见她脸上甜美温婉的笑容,便终究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底。
昨夜这一场周折,大家确实都已很累了。这一天白天,林逸几人最多偶尔在安宁村中闲走,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房间中宁神静息。
到了入夜,林逸在房中安歇,那不用太多睡眠的龙葵妹妹却到他房间里来,为他缝补昨夜在古藤林中挂坏的衣服。
天地一隅,蜀山脚下,此时这小小的斗室中,青灯如豆。林逸半躺于竹篾枕席,暂时未能入睡;他看一会儿天花板,呆呆地研究上面被雨水浸透形成的纹路,有时又瞅瞅窗前桌案旁的那个少女。
昏黄的油灯前,美玉无瑕的清丽少女,将衣服破的地方对着灯光,认真地穿针走线,专心致志。灯火摇曳,少女娇俏的身影映在了轩窗,忽短忽长;那种专心做事时独有的神采,让这个清冷而静美的少女,显得格外动人。
在林逸的眼中,不知是否灯光映衬,抑或自己睡眼朦胧,总之这会儿龙葵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一种温婉贤淑的光辉里……
简陋的乡村陋室,昏暗的烛台灯光,琐碎的针线活儿,正与灯前这位清雅高贵的少女形成一种奇异鲜明的对比。一种温馨的气氛,正在林逸的内心里悄悄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