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当晚,苏蒹葭与沈鹤亭从宫里出来后,便直奔大长公主府。
晏行与苏衍跟他们同行。
四个人同乘一辆马车。
“父亲对不起,是我失信了。”一上车沈鹤亭便跪在晏行面前请罪,他答应过晏太傅绝不回西晋,晏太傅才同意把蒹葭嫁给他,如今他与蒹葭成婚才多久,他就食言了。
在晏行面前,他愧疚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苏蒹葭眼眶一红,这不是沈鹤亭的错,现在已由不得他,他若是不回去,西晋那些无辜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若因为他们让那些无辜的百姓惨死,这辈子他们良心何安?
“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只能说造化弄人,回去也好,以后我便是西晋的国丈了,我这身份也算是水涨船高。”晏行故作轻松,他亲自把沈鹤亭扶了起来。
苏衍欲言又止看了沈鹤亭一眼,他明显有话要跟沈鹤亭说,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他们几个还没有回去,大长公主就已经知道庆功宴发生的事。
从沈鹤亭与晏行回来的那天,她就清楚的知道会有这一日。
饶是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心如刀绞。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女儿,女儿如今又要远嫁西晋,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接受得了?
且不说女儿嫁过去,还要做一国之后。
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后能善终的?
既然沈鹤亭已经做出这个决定,多留在魏国一日便多一份危险,她心中清楚今晚他们便要离开。
一进公主府,苏蒹葭便直奔大长公主的寝殿,沈鹤亭则跟着晏行去了书房。
等苏蒹葭到寝殿的时候,晏老夫人还有阮氏也在。
大长公主躺在榻上。
“祖母,母亲,阿娘,是我不孝。”苏蒹葭几步上前跪在她们面前,一开口她眼泪便落下来。
“绾绾快起来,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孝顺的孩子了。”大长公主已经跟晏老夫人与阮氏打过招呼,晏老夫人强忍着眼泪,她伸手将苏蒹葭从地上扶了起来。
阮氏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从蒹葭到他们家的那一刻,她便把蒹葭当作她的亲生女儿,她这辈子只有蒹葭这一个女儿,得知蒹葭马上就要跟着沈鹤亭一起回西晋,她的心都快要碎了。
什么皇后?什么荣华富贵,她一点也不稀罕,她只想让女儿在身边,想女儿的时候便能看到她。
蒹葭此去西晋,千里迢迢不说,等她成为西晋的皇后,再想踏出皇宫可就难了。
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她怎能不伤心?
“阿娘别伤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见阮氏哭成了泪人,苏蒹葭上前拥住她。
“好,阿娘都听你的,我不伤心,我就再这里等你回来。”阮氏强忍住眼泪。
就连心性向来坚硬的大长公主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嗓音沙哑轻轻唤了一声苏蒹葭的名字。
“母亲。”苏蒹葭上前握住她的手,有些愧疚道:“我怕是没办法参加阿弟的满月宴了。”
大长公主笑着安慰她,“没事,等你阿弟大些,我带他去西晋看你。”
“好。”苏蒹葭笑着点头,笑着笑着她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大长公主用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要回西晋,事不宜迟,趁着南越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我看今晚你们便离开吧!”
回来的路上,只一个眼神苏蒹葭就知道,沈鹤亭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今晚就要离开。
于是她轻轻颔首,泪眼模糊看着大长公主她们几个人,“我只是,舍不得你们。”
她心中何尝不想清楚,她这一去,再见遥遥无期。
那边书房中,晏行并没有多说,他只是嘱咐了沈鹤亭几句,西晋朝堂的水很深,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几大氏族牵扯的很深,几乎掌控了西晋整个朝堂,他这个皇位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坐稳的。
沈鹤亭心中清楚,否则来的绝不止谢崇他们几个人。
等沈鹤亭从书房出来后,苏衍已经在外面等着他。
“阿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放心吧!此生我绝不会负你阿姐的。”沈鹤亭率先开口说道。
苏衍看着他冷笑一声,“沈鹤亭你给我记住,什么西晋国君,什么皇后之位?阿姐她根本不稀罕,我们也全都没有放在眼里,莫说负我阿姐,你若是敢惹她伤心,我定会杀进皇宫。”
他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还有,别以为你成了一国之君,就可以沾花惹草,我保证在你纳妃的那一日,定会把我阿姐带回来。”
什么鞭长莫及?
只要有心,西晋又如何?
这便是他弃文从武的原因。
“好,我答应你。”沈鹤亭郑重应下,已经有人回国公府,为他和蒹葭收拾东西。
谢崇他们已经在城门
口等着他们。
为防夜长梦多,谢崇他们自然巴不得他们今晚就离开。
大长公主如何不知,他们此去西晋一路上绝不会太平,她特意派傅诏与他们同行。
一转眼,他们已经离开魏国,进入西晋境内。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可饶是如此众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傅诏给每个人都易了容,一行人佯装成一个商队。
眼看再有三日他们就能抵达京都,众人越发小心谨慎。
这一日,他们才刚刚出发。
沈鹤亭突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嗖……”不等他开口,密集如雨的箭便朝他们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