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微微颔首。
平乐公主立刻叫人把苏蒹葭扶起来。
“陛下,朝阳公主醉酒,我们也告退了。”傅诏与贺凌立刻站起身来,作势也要离开,两个人脸上隐隐带着担忧,虽然知道燕回绝不会让他们离开,但他们还是得把姿态给做足了。
总得给燕回与费展父子两人一种,郡主很弱,需要他们保护的错觉。
殊不知,是他们两个弱鸡,需要郡主的保护。
贺凌现在不能打。
而他就更不用说了,从来就没能打过。
果然,燕回不许他们两个人离开,“今日这场宴会专门为朝阳公主与两位使臣接风洗尘,两位使臣若是跟朝阳公主一起离开,这场宴会还如何继续下去?朕还叫人准备了歌舞,两位使臣远道而来,该好好领略一番我们大燕的风土人情才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傅诏与贺凌只能重新坐回去,两个人眼睁睁看着平乐公主将苏蒹葭给带走。
燕回看了费展与费钧一眼,只见父子两人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苏蒹葭离开的方向,他眼底幽光浮动,纵然他已经收回大部分权力,可太子与费家父子两人经营这么多年,谁知道宫里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即便他已经叫人清理了一遍,可也难保有漏网之鱼。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的人一网打尽。
旋即他又看到费氏父子对视一眼,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果然如他所料,费展与费钧今晚必会对苏蒹葭出手,而他只要赶在他们得手之前,把人弄到他手里。
他寝殿那处密室已经闲置已久,今晚终于要热闹起来,重华郡主与以往那些人可不同,宴会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叫徐德全重新布置过。
定会给重华郡主一个难忘的夜晚……
他不动声色给了徐德全一个眼神。
徐德全往后退了几步,他转身就走。
费钧也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
今晚这场接风宴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暗潮涌动。
傅诏像是没事人一样,他该喝酒喝酒,该看歌舞看歌舞,倒是贺凌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酒樽,怎么都喝不下,他生怕苏蒹葭会发生意外。
谁知道费氏父子两人准备怎么对付她?
燕回又会做些什么?
万一她应付不来,该如何是好?
最可恨的是他只能干坐在这里等,什么都做不了。
今晚宴会上不乏女眷,所以专门设了供女眷更衣的客房。
苏蒹葭浑身酒气,她当然不会傻到把所有酒都倒在地上,这样未免也太假了,她还在左右两个衣袖上洒了些酒,这样哪怕有人近她的身,也毫无破绽。
她被平乐公主带到一处客房中。
两个宫女扶着她上了床榻。
她能感觉到平乐公主死死盯着她,也能清楚听到平乐公主的话,“你去给朝阳姐姐拿一身干净的衣裙来,你去打一盆温水,给朝阳姐姐擦一下脸。”
苏蒹葭心中清楚的很,平乐公主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支开这两个宫女罢了。
她有些好奇,平乐公主到底是燕回的人,还是费家父子的人?
即便她与燕回是父女又如何?
皇族中父子反目的例子比比皆是,父女反目又有什么稀奇的?
等两个宫女退下后,平乐公主一改面对苏蒹葭时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她阴恻恻盯着苏蒹葭,眼底洇开一抹冷笑,等父皇把她弄到手,那个姓贺凌正好归她!
她收回视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给费家父子的人腾出动手的机会来。
否则父皇的人如何浑水摸鱼?
她还不忘把门合上。
等她一走,苏蒹葭便睁开了眼。
宴会开始之前,傅诏便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哄骗着两个宫女,从她们嘴里套出客房这边的布局。
一早,他们就做了安排。
即便燕回没有将她灌醉,今晚她也会装醉。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榻,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苏蒹葭从竹林中穿过,她绕到客房后面的那一片假山,从假山中取出事先准备的包袱,她迅速换上宫女的衣服,从衣袖中拿出傅诏一早替她准备好的人皮面具。
等她从假山后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真当她留在宫里什么都没有干吗?
其实她做了何止这一件事。
她已经摸清楚宫中有皇子的嫔妃。
燕回这些年被燕归所控制,那些有威胁的皇子,全都被燕归给除了。
如今只剩下一个年
仅六岁的十五皇子,他的母妃乃是萧妃。
萧妃居住在永祥宫。
从客房出来后,苏蒹葭直奔永祥宫而去。
她早就想清楚,不管大燕的江山落在燕回还是燕归手里,都于魏国不利,之前齐珩想通过幼子来控制魏国,她何不效仿他的办法?
今晚接风宴,除了几位公主,并无后宫嫔妃。
永祥宫中。
萧妃刚把十五皇子给哄睡,她正准备起来。
“萧妃娘娘……”蓦地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是谁?”萧妃一个激灵,她骤然回眸就见背后站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宫女。
萧妃下意识后退,她张开双臂护在十五皇子身前,惊慌不已看着苏蒹葭,“来人呀!快来人护驾呀!”
只可惜她扯开嗓子喊了好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一时间萧妃吓得脸都白了,“你,你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萧妃娘娘不必惊慌,我不过想与娘娘做一个交易罢了。”苏蒹葭不紧不慢道,她一步一步朝萧妃逼近。
萧妃虽然怕,但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本宫并不想与你做任何交易。”
苏蒹葭透过她看向榻上的十五皇子,“十五皇子这般可爱,难道萧妃娘娘忍心看着他小小年纪就遭人毒手吗?”
“你说什么,本宫根本不懂!”萧妃将十五皇子护的严严实实的。
苏蒹葭挑眉,“难道萧妃娘娘不知十五皇子已经中毒了吗?”
萧妃闻言大惊失色,“这绝不可能,皇儿怎么会中毒?本宫不信,你休要信口胡言。”
苏蒹葭也不与萧妃争辩,“那娘娘有没有想过,在太子掌权之后,一个又一个皇子接着夭折,有的是失足落水,有的是从高空坠落,还有的死于天花,你怎么就能肯定燕归不会对十五皇子下手?”
“十五皇子是不是近来每晚都会惊醒,一开始是啼哭不止,而今已经发展成惊厥?”
她每说一句,萧妃的脸就惨白一分,可见她说的全对,到最后萧妃忍不住颤抖起来。
“萧妃娘娘可知,十五皇子若是再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模样?”苏蒹葭直接给她来了一剂猛药。
萧妃颤着音儿问道:“会变成什么样?”
她如何不知皇儿近来有些不大正常,可宫里所有御医都看过了,可他们长了同一张嘴,都说皇儿无事,不过是有些脾胃虚弱罢了。
她不信。
可她又能如何?
苏蒹葭一字一句,“抽搐致死。”
萧妃整个人骤然惊住,一时间她的心仿佛被人丢进油锅里煎炸一样,那种感觉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她缓缓回眸看了十五皇子一眼。
小小的人儿睡得极不安稳,且近来他还日渐消瘦。
萧妃夜夜守着他,有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合眼,因为她生怕一睁开眼,皇儿就离她而去。
“你既然能看出来,定能救本宫的皇儿对不对?”萧妃迫切的问道,倏地她微微一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本宫知道你是谁了。”
说着她疾步走到苏蒹葭面前,重重跪了下去,“重华郡主,只要你能救本宫的皇儿,你想要本宫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