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有些顾不过来,身前有尼德霍格彻底孵化,从第一阶段进入第二阶段。身后有韩秋爆发全部力量,硬撼昆古尼尔。
韩秋的举动,奥丁可以选择无视。
命运的桥梁已经架起,就算昆古尼尔被韩秋强行终止也没办法改变诺诺和尼德霍格之间的联系。
只有仿制品才需要物理性的伤害来决定一个人的死亡,真正的昆古尼尔脱手便是命运。
诺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死在昆古尼尔之下,她的命运是尼德霍格的卵,承受黑色皇帝的权能之血。
她终将死去,在奥丁驱赶躲藏卵中的尼德霍格开始,注定如此。
像驱赶羊群,卵中的权能顺着桥梁迁徙。
而现在桥梁有中断的趋势,即将漫入诺诺体内的权能开始收缩。
“奥丁!”韩秋按着昆古尼尔,向奥丁发出挑衅:“来!让我看看你的因果!”
奥丁紧闭双眼,昂起头颅,“韩先生,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威势倾泻而下,黑色的雾气笼罩所有。
“什么玩意……这是卵还是烟雾弹。”路明非帮楚子航控制住楚天骄,正等待韩秋把诺诺和恺撒丢出来。
“完全孵化。”夏弥的声音止不住有些颤抖,“龙类的孵化会对周遭环境的元素造成影响,从而导致一些异象。”
“异象?”路明非抬头看天。
雾气朝天空中扩散,在这片看不到太阳的空间,黑暗才应该是常态。
韩秋习惯性地用言灵·炽日来驱散黑暗,然而在这样的领域里,即便是他也动用不了言灵的力量。
手中的昆古尼尔在畏惧什么,枪身颤鸣。
“不对……”韩秋惊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依附着自己。
近乎透明的丝线在黑暗中因黄金瞳而清晰,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无法被感知,无法被触碰,伸手,毫无触觉地穿过。
这些丝线缠绕着昆古尼尔,韩秋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
隐藏在先前的黑与白之间,亦不被他的金黄摧毁。
稍纵即逝的刹那,他还未来得及弄清楚这些无形丝线的来源,丝线断裂,彻底消失。
在这些丝线断裂后,昆古尼尔的颤鸣停歇。
韩秋对这柄神枪的压制陡然不足了起来,偏移的轨迹重回正轨。
“我居然……压制不住!那刚刚!”韩秋不敢浪费时间与精力去疑惑。
无尽黑暗中,他凭借记忆判断出恺撒和诺诺所在的方位。
“老路!这边!”掌心触碰到青铜的冰凉,他猛得往外推出,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臂膀,鳞片也裂开。
不管王座的倒塌会带来什么伤害,总比注定的死亡要好。
使者的阻拦掀起风暴,刀光隐匿在黑暗中掀起嗜杀的风。
昆古尼尔的速度断然在被推动的王座之上,韩秋还需要再做些什么。
就迎上风的杀意,用后背抵挡所谓的命运。
“去尼玛的!老子可以回家了!”
是兴奋,是悲语。
什么东西被烤糊了般,散发出焦炭味。
韩秋疼得倒吸凉气,枪尖刺入脊骨,他用全身的骨骼去抵挡,免不了灰飞烟灭。
做好死亡的准备,回家也是不错的结局。
不过不能白死,总得带走点家伙吧。
“你以为你能参与到这样的战争里吗?”韩秋无视使者的刀。
刀刃没入几寸便被骨骼和肌肉卡住,而韩秋的掌心多了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他握在手中端详几眼,很奇妙的感觉,炼金矩阵微缩到这种程度,能感觉这颗心脏依靠一种神奇的力量在跳动。
跟血液无关,似是给心脏上了个马达。
马达也有动力耗尽的一天,但这颗心脏……好像还能跳很久很久,强而有力,有持续万年的趋势。
动力是什么呢,权柄还是精神,亦或者血液本身。
造血是为了提供动力,动力是为了造血,完美闭环。
“我好像发现永动机了,有意思。”韩秋释怀地笑,略显凄惨,“我也是怪物啊,好像挡不住这破东西。”
“可能得说再见了。”韩先生站在韩秋身前。
灵魂体,看不见的客人,或者药老,哪个称呼都行,此时此刻没什么所谓。
黑暗掩盖不了这位陪伴自己走了一路的家伙,亦师亦友。
韩秋捏碎心脏,抬头与韩先生对视,“我的力量在无声无息间被偷走了,尼德霍格,是他么……”
“你比我走得远,看得清。”韩先生微笑。
韩秋的身躯在破烂、腐朽,碳化蔓延至面庞。
“尼德霍格,他藏得真深啊……”韩秋感慨:“那无形的丝线,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全然没有察觉。”
“不知道。”韩先生早就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
“算了,搞不懂,也没机会搞懂。我在跟这杆枪里的因果角力,所剩下的不多,大概是没机会湮灭它。”韩秋轻声说:“我回家了,抱歉,没机会帮你解脱,你得抓取下一个时间节点。”
“现在的状况,我大概率永远都没有回家的机会。你很幸运,羡慕你。”韩先生无力地说:“被抽取的不单单是你目前所拥有的力量,还有我。”
韩先生越发透明起来,一缕清风能把他吹散,渐渐与无边无际的黑暗相融。
“奥丁没这个实力的。”韩秋很肯定,“我没当成黄雀,真正的黄雀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很多年后活。”
“说不准,你说你是天选。”韩先生的形象开始变幻。
少年立于韩秋身前,不似从前又是从前。
“还真是我,你这个年纪,真好。”韩秋想揉揉这个十几岁少年的头发,落在虚无的空气上,没有触感,手空荡荡地晃。
“反正是最后一次,陪你赌一回大的。”韩先生沉沉地叹一口气,如释重负,“其实我一直都很不爽,被困了这么久,怎么会心如止水呢。他们都能回去,独我不行。死亡对你们是一种解脱,怎么走都是解脱。这场游戏,赢家永远是你们。听好,系统崩溃的回响。”
似是尼德霍格的卵又一次碎裂,更清脆悦耳。
不对,韩秋感觉到自己跟世界的联系更近了些。
“系统崩溃,系统崩溃。”耳畔回荡着警报声。
“怎么回事?”韩秋感觉力量在恢复。
“把我视为系统,媒介或者通道,抱歉哈,我们都回不去了。一起赌,能赢,一起回家。”韩先生的声音在远去,“之前不敢赌的,反正最后一次了。我赌对了,这样的做法能切断尼德霍格对这个世界的汲取。你那么无所畏惧,回不回去,也不重要了。”
“喂……”韩秋失魂落魄,“你这是坑我啊……好歹我怎么都能回去……算了,你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