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句话而已,季星野说完,后背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喉结滚了滚,耐心等着对面回复。
电话那头回答道:“陆小姐过得很好,陆家为她一切都安排妥当,她每天很忙,但好像,她比在京都的时候过得更开心。”
陆惊岚在京都的时候,因为离经叛道被名媛千金们不齿,她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毕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在京都不开心。
但这不开心,大多还是因为季星野。
季星野心脏一阵刺痛。
须臾,他才自嘲的笑了笑,开口:“季家有拓展海外业务的打算,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理的职位,你就待在C国,替我,好好照应一下她。”
季星野知道,陆惊岚不需要。
陆家敢把她送去C国,就一定会保护她,但他还是不放心,即使不在京都,不在一起,他总要知道她的消息他才安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陆惊岚,但总归,醒悟得太晚了。
陆惊岚无声无息守护了他十几年,现在,换他来守护她了。
“是,少主。”
季星野什么都没再说,挂断电话。
这时,手下走进来:“少主,宋小姐又来了,她跪在外面不走,说一定要见你。”
宋小姐,宋芷烟。
受伤这段时间,他让人去把宋芷烟查了个底朝天,不查不知道,他这个“白月光”,背后竟然如此龌龊不堪。
宋芷烟的私生活比他想象中还要精彩,她所谓为母亲治病,不得已才接受陆惊岚一千万,都是假的,是她主动去找陆惊岚,威逼利诱,甚至拿出那条手链威胁,陆惊岚不得已才给她一千万。
她也不喜欢季星野。
当初以为季星野长得好看,拿得出手,却没想到季星野如此无趣,也不碰她,有富二代约她,她自然就答应了富二代。
宋芷烟想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分手,所以,她想到了陆惊岚这个冤大头。
一千万,她失踪,和富二代在一起。
但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富二代是假的,名牌是假的,豪宅豪车都是假的,而那时候,她的一千万已经挥霍一空,所以,假富二代把她送给了一个年龄足够当她爹的老男人。
半年后,假富二代和宋芷烟被老男人捉奸在床,当场气死,宋芷烟因此继承大笔遗产。
尝到甜头的两个人,自以为是的发现了一条财富之路。
循环往复,如法炮制。
几年下来,宋芷烟辗转各大名流场所,还真让她混出了一条晋升之途,林老夫人寿宴那天,她就是和新结识的那位老板来见世面。
却没想到,会在宴会上碰到以季家继承人身份出席的季星野。
宋芷烟就盯上了季星野。
她也知道了当年季星野因为她,重创季家,和陆惊岚决裂,所以,她自以为是的觉得季星野还喜欢她,知道季星野身份,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颗摇钱树?
京都五大家族之一,季家未来继承人,这个身份,足够宋芷烟死咬着不放。
半晌后,季星野终于开口:“去告诉她,想让我见她,可以,让她证明给我看她爱我。”
“是,少主。”
宋芷烟找死。
他不拦着。
但就这么让她死,太便宜她了。
他要让她,把陆惊岚曾经受过的,都受一遍,再慢慢的,一点一点折磨她,直到心中郁结散尽。
他也知道只要他开口,宋芷烟一定会去做,毕竟,宋芷烟以为他开口是心软了,为了重新让他这个冤大头上当,宋芷烟一定会证明给他看。
宋芷烟太贪了。
所以,她一定会上钩,只不过,等待她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荣华富贵,而是死亡。
他做这些是在赎罪。
即使,陆惊岚不在乎了。
深夜,京都一处僻静的小院。
小院是古建筑的样式,门口挂着一盏白灯笼,院子远离京都闹市,在这僻静之处,显得格外的孤寂萧瑟。
微风吹起,白灯笼随风摇摆。
这时,一辆黑色宾利轿车缓缓驶来。
车子在小院前停下。
车门打开后,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女人一身深紫色旗袍,雍容华贵,红唇饱满,圆润的耳垂上挂着一对质地上乘的珍珠耳环,风华无尽。
小院门敞开着,有穿堂风吹来。
女人微微蹙了一下眉,似乎是不太喜欢这风,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更深露重,林夫人,请进门来吧。”
林夫人,宋锦。
宋锦听到这三个字,红唇微微勾了一下,带着几分讥诮弧度。
不过,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优雅迈开步子走进小院。
小院里别具一格,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月前花下,一个男人坐在茶台边上,桌子上正烹着茶。
“林夫人,请坐。”男人头也没抬,只是把一杯茶放到了对面位置上
。
宋锦落座,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男人身上。
她没喝茶。
男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班上,宋锦端起茶杯,看着茶水,终于开口:“两天后,子衿出殡,鸿楠的意思是,她毕竟是你女儿,你如果想去送她最后一程,他可以替你安排。”
男人便是季寒川。
林子衿是他女儿,只是,这些年,他从来都没在林子衿的身边,更没有让她知道,林鸿楠不是她的父亲。
季寒川眼眸低垂,良久,他低低笑了一声:“也罢,毕竟父女一场,你告诉林总,两天后,我一定会亲自到场。”
宋锦这才喝了一口茶,茶香馥郁,入口甘甜,但回味却有一点苦。
“对不起。”宋锦突然低声道。
季寒川饶有兴致的看着宋锦,唇角勾了一下,问道:“林夫人这是何意?”
“子衿是你和她唯一的血脉,”宋锦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说道:“如今,这世上再也没她存在过的痕迹,也没什么人再记得她了,现在连她的血脉都……”
宋锦眼睛微红,里面布满血丝,脸上的难过倒是有几分真切。
季寒川喝了一口茶,淡声道:“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生,不是吗,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