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杜拉中校

    然而,即便是白里安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满足,甚至还走上了让他意想不到的相反方向。

    这天杜拉中校很迟回家。

    这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杜拉中校只能加班。

    漆黑的街道上,杜拉中校在车灯光柱下熟练的驾驶着自己的“标致”汽车前进,脑海里却在思考着会出现现在这局面的原因。

    (上图为一战爆发前法国“标致”推出的轿车)

    杜拉中校认为白里安之所以会处于下风,归根结底是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法兰西正在与德国人作战。

    在这背景下,议会有许多手段都使不出来甚至无效。

    和平时期只需要找个借口开个会,最后发起一次投票就能轻松决定夏尔的前途。

    但在战争时期,所有人包括白里安在内都不得不考虑“消灭”掉夏尔对战争会有什么影响,法兰西公民是否答应,军队会是什么反应,物资会不会出现问题……

    夏尔很聪明,事实上他已不能用“聪明”这两个字来形容了,甚至用“天才”都是对他的侮辱。

    前后不到两年时间,他就在军、政、商三界将自己经营成别人无法捍动的巨无霸。

    许多议员和资本家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夏尔用的手段是温和的、潜移默化的,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别人看到的只是夏尔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获得胜利,实际上他却利用这些胜利成功收拢了民心并控制舆论、控制军工、控制军队、控制物资……

    最让杜拉中校无语的是,他还控制了情报系统。

    身为二局局长,杜拉中校竟然不知道夏尔的情报系统什么时候发展到今天这种无孔不入的地步。

    汽车拐了个弯,沿着街道进入第7区,不久就在杜拉中校的家门前停下。

    窗户透出的灯光显示妻子还没睡。

    这可不是她该有的习惯。

    她是在等我下班吗?

    打开门,杜拉中校感觉到了异样,因为客厅里传来交谈声,显然是有客人。

    在这时候?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当杜拉中校推开门看清坐在妻子对面的人时,他愣住了。

    是夏尔!

    杜拉中校惊恐的望了妻子一眼。

    这个傻瓜,她肯定不知道夏尔是自己的对手,是互相刺探甚至暗杀的那种对手。

    果然,妻子见杜拉中校进来,兴奋的起身迎接,她回头瞥向夏尔的眼神尽是崇拜,声音透着激动:

    “亚伯,看看谁来了,是夏尔,夏尔!”

    “难以置信,我不久前才听说他收复了梅斯,现在就见到他了。”

    “他说希望与你谈谈,这是你的机会,不是吗?”

    ……

    杜拉中校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警惕的望了望周围,似乎在寻找隐藏在角落里的杀手,手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

    “我一个人来的,中校。”夏尔语气轻松神态自若:“冒昧打扰,希望你不会介意。”

    杜拉妻子赶忙代为回答:

    “不介意,将军,当然不介意。”

    “事实上,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任何时候都欢迎您,我是认真的……”

    杜拉中校打断妻子的话:“芬尼,我跟将军有些事要谈!”

    妻子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说:“哦,当然。是的,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刚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将军,我希望您能给我个签名……”

    “芬尼!”杜拉中校瞪了妻子一眼,加重了语气。

    妻子这才带着遗憾离开了。

    杜拉中校缓步走到夏尔面前,占据了一个他认为的有利位置,沉声问:“您有什么吩咐,将军?”

    夏尔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放轻松,中校,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合作?”

    夏尔“嗯”了一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白里安已经完了。”

    杜拉中校没回答,眼里有一丝不甘。

    他想说,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但同时又知道这是违心话,除非自己能短时间能解开菲代勒炼油厂的难题。

    夏尔抬头望向杜拉中校,虽然他居下临上面对站着的杜拉,但气势却完全将对方压住:“往远一点考虑,中校。你认为白里安下台后,谁最有可能上台?”

    杜拉中校明白了夏尔话中的意思。

    毫无疑问是克雷孟梭。

    而克雷孟梭正与夏尔合作,确切的说是在夏尔的控制之下,他的性命甚至都在夏尔手里。

    想到这,杜拉中校像是霜打的白菜似的忽然蔫了,语气透着无奈:“然后,你就是我的上级,是吗?”

    二局是政府部门,当然要服从总理的命令,而夏尔是总理的幕后老板。

    夏尔托着咖啡杯朝杜拉中校扬了下手,表示这就是我想说的。

    然后夏尔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在我上任前成为我的下级,你知道这两者有区别。”

    前者是起义,是抛弃黑暗走向光明,是为国家、为人民站在正义一边与邪恶的叛国者作斗争。

    而后者,则是败军之将,是毫无荣耀可言的投降。

    见杜拉中校还在犹豫,夏尔又加了一把火:

    “我不认为白里安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他是法兰西人,我也是。”

    “你效忠的是国家,不是个人。所以这不是什么丑事,你说是吗?”

    “或者我们换一种方式思考:你认为是效忠白里安对国家更有利,还是我?”

    杜拉中校没说话。

    答案无疑是夏尔。

    夏尔是个会治军天才,并且懂政治会经商,重点是他关心普通公民并与他们站在一起与资本家对抗,而不是与资本家同流合污。

    而白里安会的只有政治,他的政治哲学只有“分而治之”,换而言之就是努力割裂法兰西内部的团结让它们处于内斗状态。

    杜拉中校心里的障碍,是他很难接受夏尔的独裁,他认为这是不对的,自己将会成为夏尔独裁的工具。

    夏尔提醒道:“虽然我很想给你更多的考虑时间,但你的考虑时间不多了,因为白里安坚持不了多久。”

    杜拉中校缓缓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夏尔说的是事实。

    沉默了一会儿,杜拉中校一声长叹:“你赢了,将军,我同意!”

    夏尔是否独裁,哪有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