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流水 作品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想反

说话的功夫,禁军与反贼的交战已经蔓延到了两人身边,时不时会有刀剑无眼,招呼到两人近旁,两人忙于躲避,争吵便消停了些许。

在肃王武瑛玖眼中,凌照水看待问题总能这般冷静自持,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

可她若真的毫无感情,大可以一走了之,完全不必站在明处,冒着巨大的危险一步步挑衅敌人的耐心与决心。

局势愈乱,晋王武瑛瑾愈是骑虎难下。

人人都知道,邓筵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当初京兆府尹命案发生后,晋王一党虽极力把罪行推脱到邓筵茆一人身上,其后也被新王妃力证,邓筵茆在京兆府犯下的罪行与晋王殿下无关。

但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不过便是晋王一党,弃军保帅的法子罢了。

后来邓筵茆越狱,坊间流传也是晋王在暗中捣鬼,大理寺的人马每日都在晋王府门前晃悠,企图抓住些蛛丝马迹。

如今邓筵茆反叛已成事实,那么晋王呢?

无数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扫射到晋王武瑛瑾的身上,他倍感冤枉却是有口难言:

本王,不想反呀!

正在这时,几个叛军杀到眼前,冲着左右禁军一顿突击,到了晋王面前,却变得无比恭顺,

“殿下,请您发令,您说,咱们先杀谁?”

晋王的心,碎了一地。

待要拾掇,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他扒拉住一个反兵卒子,佯装周旋,朝其问话:

“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们为何要私动?”

那反兵听后一脸惊诧,

“殿下,邓将军带我等建功立业,为的是帮您打江山啊!不信,您瞧!”

晋王顺着小兵的指引,朝反军身后压阵的旗帜望了一眼,心便重重沉了下来。

那是一面黑色旗帜,因为离得远,众人不曾看清那上面的口号。

可晋王真切瞧过那旗帜,这会只瞥上一眼,便知那上面写了什么,恨恨道:

“邓筵茆这厮害我!”

与此同时,高座观战的慧妃也觉得那旗帜无比熟悉,仿佛是在哪见过。

待反军队伍更近一些,她也瞧真切了,确认这面旗帜便是她心中猜想的那一面。

黑色的旗帜飘摇,上书三个威风凛凛的大字:

“清君侧。”

晋王气恼,慧妃愤怒:

谋朝篡位这样的大事,旗子就不能换一换吗?

这面旗帜是上次京兆府尹事发时,晋王为讨伐慧妃沈晚棠淫乱宫廷所制“清君侧”的旗帜,在朝堂内外招摇过几回,许多王公大臣都见过这面旗帜。

那反兵解释道:

“邓将军说,咱们万余人出动,有口号,有旗帜,才有方向。事态紧急,军需又吃紧,采办说来不及重置了,琢磨着咱们此番行动的目的和上次也差不多,由头同样都是个女人,便将就拿了上次剩下的旗子顶上了。”

晋王扶额叹息:

这哪里是差不多!

清君侧和抢别人老婆,那能是差不多吗?

这面旗帜一显露出来,晋王纵使百口伸辩,亦脱不了干系了。

当初晋王府兵扛着“清君侧”旗帜在朝堂宫闱招摇而过时有多风光,如今晋王武瑛瑾看到那面猎猎风中迎风招摇的旗帜,就有多痛心。

他拽过那小兵问了个彻底:

“咱们剩下的人马呢?都在山下待命吗?”

那小兵闻言一阵抓耳挠腮、犹犹豫豫:

“这个么,当时邓将军点兵上山的时候,没有拿您的令牌,有些将士不愿听他一面之词,便没有跟着出山。咱们这一波上山的,约莫只有万余。”

晋王暗骂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谋反的口号打得贼拉响亮,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晋王这样想着,抽出袖中剑,一把捅进那小兵的心口,那小兵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死于何故。

抽出血淋淋的剑,晋王舔笑着向周边的王公和朝臣解释道:

“你们看,本王和这些反贼绝对不是一伙的。”

虽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求那一线生机。

晋王深信,凭这区区一万人马,邓筵茆绝不可能在鸣金山上成事。

不过说来也怪,反军人数虽不过区区一万,一通乱攻之下,却阴差阳错地将禁军分割牵制在不同的区块内,使其处于头尾难相顾的境地。

尤其是凌姑娘所在的这块区域,美人看着,邓将军作战异常英勇,一人便牵制住了禁军好几名主将,使得殿前的形势一度危急。

苦撑了一阵,禁军疲于应对,便号召武将护卫文臣往身后宫的殿内里去躲一躲风头。

晋王殿下当仁不让,厚着脸皮也一并猫了进去。

这便为难了一众皇亲国戚、权臣贵馈

们。

文臣武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是想要看看,晋王殿下到底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耿直如荣安县主李红荼,当场便问出:

“晋王殿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耐性了?”

晋王身为皇帝长子,若非一点就着,百事无用,那太子的美名想必早就顺理成章落到他的头上了。

眼下忍辱负重、暗藏城府的晋王,让很多人,都看不懂了。

慧妃沈晚棠看了一眼一脸苟且的晋王,又看了一眼乖巧睿智的凌三川,回答荣安县主道:

“想来是,上次的事,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朝野斗争,旷日持久。像晋王这种屡战屡败的,应该自有一套励志的手段,绝少会因为一次的失利而短了一生的志向。

像今日这般裤子都脱了,却抵死不肯认的作风,荣安县主表示看不懂:

“他这些年受得打击还少吗?一贯不都是愈挫愈勇,愈不行愈相信自己能行吗?”

慧妃提点到:

“上次那件事,对晋王打击最大的,不是权势、兵丁、地盘之失,那些都是一时的。时局未定,一切都是未知,东山再起的,亦是大有人在。”

荣安便问:

“那究竟是什么事如此重创了晋王的心志?”

慧妃摸了摸凌三川饱满的头颅,不无得意地提点道:

“想来是,那个被废掉的,前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