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殿下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暗卫夜影不会被当作京兆府灭门案的凶手,是因为夜影是个左撇子。
禁军统领沈白衣站出来解释这一切:
“他的右臂在战场上被敌军砍断了,如今装在膀子上的那是假肢,罩在衣衫下轻易看不出来,但假肢嘛,定然是用不了刃的。”
“京兆府满门的伤口整齐划一,明眼人一看,便知凶手惯持右手。巡防营却一力要将凶犯往肃王暗卫身上引,实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暗卫夜影的出现,让肃王武瑛玖彻底与案件划清了界限。
此外,夜影手上还拿着巡防营那一夜全营出动的绝密布防图,正是这几日趁巡防营全力搜捕苏小公子致营房空虚,他暗自潜入巡防营偷盗所得。
夜影手握强有力的证据:
“看来,巡防营守备提早就知道了那一夜京兆府苏家要出事啊?”
铁证如山,不容狡辩。到了这个时候,巡防营的罪名才真的坐实。
禁军统领发号施令:
“要招供的赶紧招,不招的全给本将扔到大牢里去,十八般酷刑挑重的轮番上。”
这话从凶神恶煞的沈白衣口中说出,显得格外可怖。
立时便有巡防营官兵招供:
“凌大人,沈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这么做都是受了邓筵茆的指使。”
刚才那个口口声称与凶手打过照面的巡防营官员更是改口道:
“是啊,是啊,下官等奉命行事,那一夜京都夜空下,夜影大人飞得那般高,下官只能在巷口望其项背,望尘莫及,除了人影,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大人的正眼,那些说辞,都是邓筵茆授意我等说的。”
越来越多的巡防营官兵临阵倒戈,将统率邓筵茆出卖得实实在在。
主审官凌洒金这个时候下令将其收监,听候法办,晋王一党虽有犹豫,却再也无力阻挠。
与此同时,凌姑娘越想越不对劲,看了一眼夜影,转向沈白衣:
“照你们这么说,肃王殿下其实早有脱罪的铁证。”
京兆府案发的那一夜,肃王殿下只要让夜影出面陈词,便可以自证清白,兜兜转转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显然有些懊恼:
“我这般忙活,算是白瞎,对吗?”
夜影慌忙解释:
“凌姑娘怎么能算白忙活呢,这不,多亏了凌姑娘将巡防营耍得团团转,我才能趁虚而入偷得这份至关重要的布防图。”
凌照水一口怨气尚未来得及郁结,排山倒海而来的恭维,已经将她压倒:
“凌姑娘好胆色,藏身闺阁之中,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
“是啊,若非凌姑娘庖丁解牛,引领我们一步步还原京兆府命案发生那一夜的真相,我等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凌姑娘智勇双全,实乃我大雍女子典范。”
.......
大理寺此番审案,设旁听,亦有百姓在外围观。凌姑娘智斗武斗巡防营统率邓筵茆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了时下热议的话题。
“凌家也算是祖坟冒了青烟,养出了这么出息的一对儿女。”
“所以凌捭阖与慧妃勾结、私相授受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事?”
京兆尹府的凶案落幕,更多的猜测落在了陈年桃花上。
凌寺丞第三次开堂审理此案时,慧妃沈晚棠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座下的贵客。
自从洗清凶案嫌疑后,慧妃沈晚棠回归后宫,迅速清理了以端妃为首高举“清君侧”旗号的一众嫔妃。
说是血洗,都不为过。
后宫之内,位列四妃的,谁人手上不曾沾染过鲜血。
端妃手中握有慧妃沈晚棠诸多证据,难道慧妃手上就没有其他人的把柄吗?
慧妃协理后宫多年,她一旦身得自由,腾出手来整理这些陈年旧苛,比瞻前顾后的端妃要一针见血得多。
斗了几日,抖漏出的把柄越来越多。
其中最让人大跌眼镜的莫过于,晋王世子的血统。
晋王只有一个嫡子,是个老来子,端妃娘娘和晋王府上下将其视为眼珠子,这些年晋王妃的地位因为世子无可撼动、扶摇直上。
可便在两宫斗得你死我活的当口,竟然传出了风声:
晋王世子并非晋王所出。
关于这一点,慧妃沈晚棠手中据说是握着实打实的证据:
晋王妃是何时怀上的子嗣,何时诞下的世子,慧妃一清二楚。晋王妃生产期间服侍和接生的嬷嬷也被慧妃沈晚棠控在手上,甚至晋王妃与外人私通的书信都被搬到了台面上。
那些空穴不来风的扑朔传闻,在晋王妃自挂东南枝后,变得更为可信。
此事谣传纷纷,最后的结局便是端妃亲口
承认此前对于慧妃沈晚棠的种种指控都是听信小人谗言的不实之词,端妃因此获罪,被打入冷宫,慧妃沈晚棠迅速重掌协理后宫之权。
那些此前依附端妃的嫔妃宫人,遭到了慧妃娘娘的特殊关照。
有人说,后宫这一场清洗,慧妃沈晚棠因祸得福,一举将端妃党羽尽数拔除了,此后高枕无忧,独树一帜。
却也有人说,慧妃沈晚棠此番亦是折翼不少,经此清洗,她的明线暗线被拔除了不少,可谓元气大伤。
此番她再度上位,明面上仍是坐拥协理后宫之权,却添了淑妃和德妃从旁协助,原本一言九鼎的事,如今都要三个人拍板才算有效。
慧妃的权力实则大大不如从前了。
这还只是后宫,经此一事,被“清君侧”这顶帽子压着,慧妃沈晚棠在前朝大为失势,许多来往的官员为躲风头,不是闭门不出,告老还乡,便是主动站出来与慧妃划清了界限。
沈晚棠想到这些,愁上眉梢。
此外,她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
大理寺公堂之上,面对一众听审的官员,慧妃沈晚棠重拾旧日威仪,举止雍容华贵,吐字清幽惬意,足叫一众看客听得清楚明白:
“本宫与前内务府总管凌捭阖,并无男女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