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祈祷
裴煜牵着云芷一路穿过花园回院落时，见她始终低着头，心下无声叹了口气，道：“还在纠结？”
云芷轻轻摇了摇头，想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戳了戳脑袋，皱着眉头道：“我的脑袋……最近，好像不太清醒，就好像……生了锈似的。”
裴煜笑出声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下，道：“那不是很正常么？”
“什么？”
见云芷愣住，神情茫然地看着自己，裴煜揽住她的肩膀，半搂半抱的带着她往回走。
“你要是一直头脑清晰，那才奇怪。”
“阿芷，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个人，你不是神。”
“过年那些年，你为了瘟疫，耗尽了心力，从某方面来说，那几年，你是过度消耗。”
“先不说旁的，单拿生孩子这件事来说，寻常女子生孩子，都要好好休养上好几年才行，可阿芷你休养了吗？你没有。”
“你生孩子前后，全都在为了瘟疫忙碌，在那些你日夜忙碌的日子，你在消耗你的聪慧，你的才智，而且，你是过度消耗。”
“阿芷，你是医者，你理应明白，人每天的精力，以及大脑能精准思考的时候，都是有限的，就像人每天都要吃饭睡觉一样，你的身体、你的头脑，也需要放松休息，可过去这几年，你让它们休息了吗？”
“你没有的，阿芷。”
“真的，阿芷，你特别像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奴隶主，连续几年，让你的奴隶日夜不停地干活儿，一点儿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它们。”
“在这种情况下，它们这些可怜的小奴隶，没猝死，没罢工，就已经相当好了。”
“你倒好，连续忙了几年，如今总算闲下来，竟然还不准人休息，你啊……真过分，我若是你的脑袋，我都想打你。”
裴煜声音温柔，面带笑容地说完了这番话。云芷却是呆呆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
“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是吧？”
裴煜话音含笑，“所以，为了让你的身体，和你的头脑在未来能好好使用，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趁着这空档，好好休息。”
“也是。”
云芷认同的点头，打定主意道：“我回去就给自己把脉，然后写个养生的方子出来，反正，咱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回京都，我就好好养一养。”
“这才对嘛！”
此时的云芷，因为头脑不清醒，全然没发现裴煜在哄小孩一般哄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都还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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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等到云芷给自己号完脉时，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裴煜被她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云芷讪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可能我诊错了，我……我换个手试试。”
裴煜没说话，神情紧绷地看着她。
片刻后，云芷松了手，却是丝毫不敢抬眸去看裴煜。
“阿芷……”
裴煜难得冷了脸皱了眉，唤她的语调，也变得压迫力十足。
“那什么……”云芷干笑两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亏损了。”
裴煜黑了脸，“你上次给自己号脉，是什么时候？”
“上次……上次……”
“我就知道！”
裴煜拧了眉头，“你在某些事上，素来自信，你不给自己号脉，想来是觉得自己身为医者，且服用过天山雪莲做成的药丸，定是身体康健，不会生病，所以，无论是瘟疫，还是什么，你都将自己排除在外。”
“你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会生病，不会受伤，所以，才会这般放任自我。”
“如今，定是发现自己身子亏损的厉害，甚至，还想明白了自己的病因，意识到是自己的疏忽，才落得这般，所以，才不敢同我说，是不是？”
云芷被说的耳尖发红，道：“这……这话你都说完了，你叫我说什么？”
“呵！”
裴煜气笑了。
云芷自知有错，便道：“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暂且原谅我一下，还有，好夫君，能帮我准备些笔墨纸砚吗？”
裴煜难得见她这般柔柔撒娇，是以，饶是心下气的不行，也还是起身去准备笔墨纸砚。
等到云芷提笔写方子时，他仔细瞅了几眼，见她写了几位补气血的药，略微皱眉，道：“为何不用人参？那个不是更补气血？”
云芷抬头，冲他讪讪笑了。
“那什么，我这几年……身子亏损的有些厉害，一时间……可能虚不受补，所以……”
“所以用不了大补之药？”
裴煜脸色更差了，“那你何时才能养出来？”
云芷嘿嘿一笑，“不多，一年多就能养的差不多了。”
话落，见裴煜脸色更差，又道：“你知道的，养身体跟治病，它是不一样的，既是养，便是要消耗大量时间的，不像是治病，快的话，一针下去便好了。”
“我不是说这个。”
裴煜语气软下来，看着云芷那满头华发，眸子里的心疼更盛。
“我只是想你好起来。”
“我现在也挺好。”云芷笑着开口，话落，意识到说错了，忙找补道：“等我养一养，会更好。”
“嗯，会更好。”
裴煜应声，而后冲着云芷，温柔地笑了笑。
他想，这终究是他的错。
他与云芷相依为命的这些话，似乎，从来都是云芷在照顾他，在保护他，而他，好像什么都没为做过。
想到云芷曾为了他，深入天雪山，采的天山雪莲，而他……在云芷最为艰难的时候，丝毫帮助都提供不了，裴煜心下便疼的厉害。
他想，这一生，终是他对不住云芷良多。
但好在，有些事，就快要结束了。
如果 可以，未来，他哪里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做，他只想留在云芷身边，如当年云芷照顾他一般，好好地、用心地，照顾好她。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定要好好学做饭，好好学药理，也好好学习，如何教导子女。
如此，他就能准备可口又补身子的饭菜给云芷；同时，若他能处理好子女的事，也能让云芷少操些心。
毕竟阿芷，从小到大，活的都太累了。
他想，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一些，如此，他的阿芷，就能少操心一些，多休息一些。
如此，他的阿芷，才能长命百岁啊！
他这般想着，鼻尖却酸的厉害，可心下，却是暗暗祈祷着。
父亲母亲啊……
他心中如是喊。
若你们在天有灵，儿子求你们，求你们能保佑阿芷她……身子康健、长命百岁。
长命……
百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