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标站在朱元璋身侧,目光扫过诸王,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当他看到朱樉与朱棣眼中的兴奋与野心时,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欣慰。他微微点头,心中暗想:“二弟与四弟果然有雄心壮志,若能借此机会为国开疆拓土,倒也是件好事。”
然而,当他听到周王朱橚与齐王朱榑的低声抱怨时,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只见另一侧的周王朱橚与齐王朱榑等人却是面色阴沉,眼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朱橚紧皱眉头,低声抱怨道:“父皇这是要将我们赶去海外蛮荒之地吗?那里瘴气弥漫,民风未开,如何比得上中原的繁华?”
朱榑冷哼一声,拳头紧握,指节发白:“父皇未免太过偏心!皇位都给大哥了,还觉得不够!我们这些皇子,难道就该被发配到那种地方受苦?”两人的声音虽低,却难掩心中的不满与怨愤。
朱标听到这些话,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心中暗想:“五弟与七弟这些家伙,如此心胸狭隘,只知抱怨,不思进取,如何能成大器?父皇此举,正是为了大明江山的长远考虑,他们却只看到眼前的得失,实在令人失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目光重新变得平静而坚定。
文和说的不错,诸王留在大明,迟早会成祸患!
现在的他们,在父皇和自己的压制下,都能做出侵占庄田、草菅人命的事情,等过个三四代,谁还能压住这些天潢贵胄?
分封海外,永屏王室,才是良策!
与其让他们祸害大明子民,不如分封出去,祸害土著蛮夷,还能起到戍边御敌的重任!
想到这里,太子标更加坚定了决心,定要推行这分封海外之策。
朱元璋继续说道:“此事朕已思虑良久,今日宣布,望诸位爱卿共襄盛举,助朕实现这一宏图大业。”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皇后则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支持与坚定。
说实话,那一日李祺献策之后,朱元璋与马皇后深思良久,愤怒之余静下心来认真思索,饶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李祺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分封诸王之策,将会给大明埋下隐患,若是后世子孙处理不好,甚至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大明内战!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现在,他朱元璋亲手将其解决。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将他朱元璋的骨血子嗣,全部分封至海外,仅留下太子标一人,以此换来大明王朝的长治久安,换来大明王朝的千秋基业!
这一刻,朱元璋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可身为大明王朝的开国帝王,他只能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才是对的!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殿外的风声与远处的鼓乐声隐约可闻。
李祺与临安公主站在高台之下,神情复杂。
他们虽为新人,却也明白这一决定将对大明江山产生何等深远的影响。
临安公主轻轻握住了李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
李祺强笑着握了握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饶是李祺也没有想到,老朱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在自己婚礼上面宣布此事。
如此一来,诸王分封海外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婚礼在一片震惊与复杂的情绪中结束。
朱元璋与马皇后起身离席,群臣跪拜送行。
府邸外的百姓虽不知殿内发生了什么,但从群臣凝重的神色中,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殿内金兽炉中的龙涎香已燃至过半,青烟袅袅间,朱元璋与马皇后已然起驾回宫。
李祺正欲松一口气,却见秦王朱樉已执壶而来,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漾起涟漪。
“文和,今日大喜,本王敬你一杯!”朱樉眼中精光闪动,杯沿与李祺的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蟒袍前襟的云纹。
燕王朱棣紧随其后,手中杯盏却是青瓷所制,与李祺的玉杯相击时发出沉闷的“叮”声。“李师此计,倒是解了本王心头之困。”他压低声音,目光灼灼,“他日若能在海外建功立业,必不忘李师今日之恩。”
李祺正要答话,忽听得一声冷笑。周王朱橚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酒液溅湿了绣着金线的桌帷。“李师!”他眼中泛着血丝,“这分封海外的"妙计",想必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齐王朱榑更是直接,快步走到近前,酒气喷在李祺脸上:“李师,你倒是说说,那海外蛮荒之地,可有什么好去处留给本王?”
“人人都知道你毒士李文和与太子大哥交好,可你也不能对我等这般绝情无义吧?”
殿内霎时一静,连檐角铜铃都停止了晃动。
太子朱标霍然起身,玄色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放肆!”他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五弟、七弟,你们眼中可还有尊卑之分?”
“文和曾为尔等师长,尽心教授尔等学识,尔等如今就是这般回报的吗?”
朱标的目光如刀,扫过二人涨红的面庞:“再有,父皇苦心孤诣,为的是大明江山永固。你们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还在此撒泼耍横!”
他一把夺过朱榑手中的酒杯,酒液泼洒在地,在青砖上洇出一片暗色,“若觉得委屈,大可现在就去与孤理论,孤倒是要看看,尔等翅膀是否真的硬了!”
朱橚与朱榑被这一番话震得后退半步,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他们这才注意到,殿内群臣早已停下杯箸,目光或讥诮或怜悯地望过来。
李祺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自嘲地笑了笑。
不等他开口,朱棣已上前一步,挡在他与两位兄弟之间。
“你们这些家伙,怎就没有半点志向?海外疆土广阔,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去处!”
“李师曾经说过,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等朱明子孙,自当以此为警训!”
朱樉闻言大笑,又斟满一杯:“说得好!来,老四,再饮一杯!今日不醉不归!"他仰头饮尽,酒液顺着脖颈流下,在烛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
见此情形,朱橚与朱榑立刻向李祺躬身致歉,气氛也逐渐变得热烈了起来。
殿外,一轮明月高悬,将国公府的飞檐翘角镀上一层银辉。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二更时分。檐下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祺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从今夜起,大明的命运将走向一个全新的方向。而这一切,或许正是从他献上那封奏折的那一刻开始的。
临安公主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李祺转头望去,只见她眼中泪光闪动,却强撑着笑意。他轻轻回握,在她掌心写下"无妨"二字。
殿内的喧嚣渐渐平息,群臣陆续告退。
太子标站在廊下,望着满天星斗,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知道,从今夜起,这些弟弟们将各奔东西,或许此生再难齐聚一堂。
但为了大明江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