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枯树

宠妾灭妻?白月光觉醒改嫁反派!第三百八十九章 枯树

没多久,端来一盆温水和一份早膳。

“衙里只剩下小的们吃的早膳了,还望郡主别介意。”

衙役们的早膳自然是不精致的,但有菜有肉,还有一碗汤,比其他人只有一碗薄粥可好了不知多少。

慕岁宁道了谢,让他去外边候着。

衙役犹豫了下,见慕岁宁坚持,这才出去,还道,“郡主有事喊一声就是,小的就在外头守着您。”

“多谢。”

慕岁宁浅笑,替祁墉将早膳摆下,才拉了小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祁墉并不意外,自然的去洗了手又,才在桌边坐下。

“郡主来,要问什么?”

“或者说,祁大人想告诉我什么。”慕岁宁淡定回望,才发现祁墉嘴唇泛着不正常的一丝青色,她虽不懂医术,但跟简术打交道久了,也知道一些。

祁墉身体出问题了。

祁墉露出一丝笑,让他从来都是严肃的脸染上一丝属于人的温度,“果然很聪明,归德侯府没能留住你,是侯府福薄。”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而是开始用早膳,一如在自己家里一般慢条斯理。

“你不肯说,那就我来说。”

慕岁宁轻敛衣袖,道,“从哪一件事说起呢?那就从我和云宴、祁天逸出生那一年说起吧。”

祁墉吃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将饭往嘴里送去,只是背影好像佝偻了起来。

“从我母妃……太子妃怀上第二胎,就被人盯上了。”

慕岁宁将她查到的有关当年换子的猜测简单复述了一遍,说到太子快临产时受到惊吓,不得不到一处小村产子。

刚产子,孩子便被山匪抱走。

同一年,白姨娘换了与侯夫人的孩子,并捂死了苦恼的嫡子,不得不去外面寻找替换的男婴,那么巧的,找到了破庙里的祁云宴。

“十九年前,东宫、陈国秦王夫妇,还有归德侯府,就都已经落入了幕后那人的算计之中。”

慕岁宁看他,“祁大人也是最近查到了这一点,才来投案的吧。”

不需要他回答,慕岁宁便继续往下道,“我一度因为你突然的投案而辗转反侧,一开始我猜测是因为京兆尹那里突然出现的举报信的缘故,后来查出写举报信的是莫穗穗,便排除了这个选项。”

毕竟这本虐恋情深文的女主角,只有把事情越搅越乱的本事。

“再者,凭你的手段,莫穗穗那点伎俩只怕根本没入你的眼,莫穗穗也逃不过你的耳目把举报信送到京兆府去,再叫京兆府送到我跟前儿来。”

“后来我便猜测,你是不是察觉侯府也成为了幕后之人的棋子。”

“可我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测,你只要不蠢,这么多年,再沉溺于仇恨也该从谢问身上察觉了这一点,你们都是棋子。”

“但你和谢问,甘做棋子,只要能报仇。”

“所以方才进天牢,我还在想,你或许是病入膏肓,活不久了,才会认罪。”

“可直到我开口说起换子之事,才恍然,你不是怕死了无人知你差点倾覆东宫,更不是被谁出卖,亦或是不甘再做棋子,而是你找到了真正的仇人。”

慕岁宁看着他,“如若从快二十年前,我们几家就都被幕后之人算计,那十二年前东宫那场宴会、祁月渠所遭受的那场折磨,导致的祁夫人的哀痛病逝,便都有可能只幕后那人的算计。”

“甚至谢夫人母子遭遇的那场灭顶的山体崩塌,也有可能是人为。”

“对吗,祁大人!”

祁墉终于放下碗筷,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旁边的清水,待整理好,才抬头看向慕岁宁,一双浑浊的老眼似有什么在流动。

“你在找太子妃当年生产时的那个村子其他的活口是吗?”

“是。”这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找到了。”

祁墉道,“为太子妃接生的产婆有一个儿媳,一直跟着她一起做接生的生意,只是婆媳关系并不好,产婆因为儿媳迟迟未有孕而对她十分不满,那日她们婆媳一同接生后,见生下的是个男孩,再一次对儿媳进行羞辱。”

“儿媳那几日身子原本就不适,听得婆母百般羞辱,一气之下跳了河。”

也就是说,刚好在山匪赶来前,她从村子消失了。

而她还是唯一一个亲眼见到祁云宴被太子妃生下来的证人!

“人在何处?”

“跟月渠在一起。”祁墉看她,“你来,不是想问幕后之人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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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月渠吧,月渠若能活下去,你就能知道答案。”

慕岁宁讶异,所以祁墉投案自首,除了发现真相以外,更深层的用意,是为女儿祁月渠找一条活路?

隔壁牢房的归德侯听到了,登时着急起来,“父亲!父亲,我们也是您的儿女啊,还有您的孙儿天逸,您难道只顾妹妹死活,我们便全然该死吗!”

“我何曾不管你们死活?”

“你这些年来从未……”

“在我踏入藏书楼的第一天便告诉了你们,自律自省,谨言慎行,你们做到了吗?”

一个一个,贪婪无度,草菅人命,大的贪图享乐,宠妾灭妻,小的有样学样,薄情寡义。

归德侯脸色发青,曾经总端起的一张脸被愤怒与憎恨充斥,“跟您对月渠的关爱比起来,这几句算什么!我们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办法,努力在这金陵城求生、求保住侯府的荣耀啊!您知道这金陵多凶险,人人都盼着踩我们一脚,人人都很不从我身上撕下血肉!”

“我只是不想输给大哥,我只是不想叫人说我不配做祁阁老的儿子啊!父亲,我做错了什么!”

祁墉却不再回答,只是白发垂落下来,在那小小一扇窗子里照进来的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好像一股子生气被抽空了一样。

慕岁宁走出大牢,望着还在哭诉父亲的不公平,咒骂父亲的偏心的归德侯府,“人心不足蛇吞象,归德侯,人不能永远只看自己没得到的,而是看看你得到的。”

祁墉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算个合格的一家之主。

他把侯爵、家产、甚至大部分自己的人手都留给了这个承爵的儿子,可他不但没教导好弟妹、稳固好内宅,养育好儿女,还犹不知足,犹如一个只会嗷嗷哭嚎等着父母将食物喂到嘴里的婴儿。

归德侯听不进去,他还在怨恨,怨恨父亲不理会他这些年的殚精竭虑,不明白他这些年与外人争斗的凶险。

祁墉平静的就像是一株老死的枯树,坐在干草堆里遥望人生最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