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我。
慕岁宁只觉得一簇火被抛在了身上,烧得她脸颊发烫,他是怎么敢这样一副禁欲君子的模样,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等放浪之言的!
想瞪去,他已衣冠楚楚君子陌上的模样随昭明帝等人走了。
可恶。
晚上定要锁死门窗!
但不等她去吩咐,敏锐察觉到的慕正则已经黑了脸,连雍王都顾不上了,立马吩咐下人,“今夜给我将岁岁的门窗都钉死!不,给我往祁云宴脖子上栓条狗链,他敢踏进岁岁院子一步,给我打断他的腿!”
呵,兄弟阋墙,不存在的,只有你死我活!
昭明帝等人走了,宾客们也都松了口气,纷纷想要来跟慕岁宁套近乎。
听闻昭明帝身子不大好了,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年,等太子登极,慕岁宁就是公主兼王妃啊,这样的荣宠,能得她青眼,家族想要再往上跃迁那不是轻而易举?
慕岁宁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可一年前她对招呼宾客充满了热情,努力端正仪态,争做闺秀标杆。
如今她仍熟练,却已经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了。
将宾客们安置妥,便打算去见一见夏家人,毕竟也得给兄长操心操心未来呀!
刚穿过竹林要过去,就迎面撞上了拉着汪喜澜的汪夫人和周氏。
“哎呀,真是巧了,可见有缘分!”
汪夫人堆着笑,上来堵住慕岁宁的路,道,“恭贺郡主为父昭雪,也恭贺郡主的书院落成,汪府另外备了礼送去夏先生处,还望郡主不要介意。”
慕岁宁心里暗暗叹息,她能有夏韬和袁公这样的老师,的确是托了汪夫人的福。
慕岁宁拦下巧雀要把人赶走的动作,淡声,“汪夫人有话直说吧。”
汪夫人见她这样干脆,面上闪过丝强忍的不悦,但还是很快把汪喜澜拉了出来,“澜儿,你不是说想通了,要跟郡主赔罪吗?”
汪喜澜先是抬眼扫了慕岁宁一眼,才暗藏起得意,垂下眼行礼。
“都是澜儿不懂事,冲撞了郡主,澜儿给您赔罪,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澜儿。”
周氏缩在后头,跟着行礼。
“既然赔了罪,便没事了,汪夫人领着汪小姐去前头玩去吧,花园摆了数百盆金菊,煞是好看。”
慕岁宁笑道。
汪夫人见她果真不在意的模样,松了口气,看来在她高兴的时候来道歉是对的。
领着女儿侄媳转过弯来,汪夫人便道,“你们私下在做的事,要不算了吧,郡主已经原谅你们了。”
汪喜澜脸上顿现刻薄之色,“母亲怎么如此优柔寡断!而且什么叫她原谅了我们,我们根本就没做错,是她仗势欺人!”
周氏暗暗松口气,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想要中途收手,恐怕只会露出更多马脚,到时候她可不会再原谅我们了。”
汪夫人犹豫了下,终是叹了口气。
“也罢,嘉和郡主的福气实在太多了,她一个不知道谁生的野种怎么承受得住呢,是该要压断她的脊梁骨的。”
母女三人离去,却不知就在一步之遥的木门后,慕岁宁就站在那儿。
汪喜澜是很浅薄的愚蠢,所以刚刚道歉时,慕岁宁就看出了不对,原本打算找人查一查,结果这母女三人竟是这样没有防备心,在东宫就敢张嘴说了出来。
巧雀气得小脸发青,“真是不知好歹,郡主哪里对不起她们!”
“无需我对得住对不住她们,有她们这样想法的,绝不是少数。”
人心的丑恶罢了,嫉妒人有的,却从不看人没有的。
母妃去世时她的寄人篱下,东宫出事时她的孤立无援他们都看不到,只看到如今她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让人去查查吧。”
“奴婢这就去告诉三夫人,好好查这汪小姐!”
“不。”
慕岁宁笑道,“汪喜澜说白了,只是个被骄纵坏了的愚蠢大小姐罢了,让人去查周氏。”
周氏为讨好婆母,就敢拿婚姻捆绑住庶出的鸳娘母女,叫那卑劣的男人日夜折磨她,可见其心思之狠毒深沉,今日也是她不动声色的操控着汪喜澜母女。
巧雀反应过来,立即跑去找三夫人了,顺便还派人暗中盯着这几人,省得中途闹出什么事来。
没多久,三夫人就来了。
“她们或许是想对制糖之事下手。”
因为这母女三人到了宴会上,开始有意无意的说起甘蔗收成的事,还大肆宣扬此事是慕岁宁的提议,若是成功了将会有多少银钱入账等等,叫那些家里投了此业的都隐隐激动起来。
把期望拉高,再狠狠砸碎。
届时慕岁宁就能一夕间成为所有人讨伐的公敌,这计谋不算高明,却胜在毒辣有效!
“的确聪明。”
慕岁宁还记得周氏是汪德的妻子,想来当初在绸缎庄,便是她挑唆了汪喜澜试图羞辱自己,以达到为夫出气的目的。
“那糖厂那边……”
“制糖厂这样重
要,皇上能不用心么?”
慕岁宁笑道,周氏聪慧,却站得不够高,以至于不知朝中真正的情形,也就揣测不到圣意,昭明帝就盼着甘蔗成熟制糖,能为国库营收,也为战乱灾民安排去处,这制糖厂就是不成功也得成功的,他岂能叫宵小混进去捣乱?
负责盯着的,那可是皇帝的亲卫呐!
“咱们也不必插手了,就等着看她们自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吧。”
慕岁宁一面看厨房送来的今日午膳的菜单,一边根据客人们的喜好又多添了两道酥点。
任凭外面流言沸反盈天,她自当听不到,有察觉不对劲的与她还算交好的小姐前来提醒,她也只是笑言蒙混过去,直到用了午膳,宾客们皆散去。
因为今儿来的,又不少年长的宗妇,慕岁宁便站在门口相送。
临走时,这个说想送孩子去她的幼儿园,那个说想送孩子进她的医学院和农学院,更甚者,还有说把孩子送去她的工厂历练的。
慕岁宁只笑不答。
学院自然要招生,但她却不是什么人都要,能进学院的,首先是品性。
当然了,愿意去工厂的,她倒是来者不拒,毕竟替她打理工厂的是侍郎夫人和罗家子嗣,这群人去了,还想混日子?
那不存在的,就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得三天给她纺出一匹绸,就算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也得一天烧出两炉砖!
试图扯关系的世家们笑容顿时就勉强起来,但也有硬着头皮上的,慕岁宁叫巧雀一一记下。
好容易把人都送完,慕岁宁终于能回去歇会儿,一道仓皇的身影忽然窜出来,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