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婚

“所幸沈小姐没接她的话。”

“就是。”

夫人们打着眉眼官司,沈薇薇却不懂,被三夫人拉到一边低语才知,这余夫人家里是有几个不错的儿子,但早都成婚了,只剩下一个长子,是个十分好女色的傻子,听闻还闹出过人命,但死的是余家的家生子,人家父母不追究,余大人又一向左右逢源,就连御史房微都没收拾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人家的千金自然不可能嫁这样一个人的。

但寻常人家的,余家又看不上,觉得娶来玷污了自家三品大员的门楣,这才拖延至今。

沈薇薇心口一顿酸涩,“又是公主帮了我。”

“公主不帮你,难道你就答应了?”三夫人笑道,“沈小姐可不是个软弱好欺负的人。”

否则公主也不可能这样看重她。

沈薇薇却不这样想,她没有父母庇佑,无财无势,就犹如一颗扔到大街上的肥肉,谁都能来咬一口,是公主怜惜,她才能完好无损到今日。

沈薇薇悄悄朝公主看去,她一身大红嫁衣,姿态端庄的正喝着蜜茶,神色温和的听夫人们说着金陵的八卦,就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千金,可她手里却握着那么多能左右整个大晋生死存亡的产业,甚至凭一己之力,扶将散的东宫重新起复。

沈薇薇轻轻咬牙,今日她还是太软弱了,她不该、也不能辜负公主的期望,再被人拿捏,铸成大错!

屋子里喧嚣热闹,外面也同样热闹。

但不过是看那千来造反的人的热闹。

秦一秦二带人左右包抄,简单粗暴的切断两边人马后,祁云宴安排好这处中堂的护卫,便直接提着剑,走了出去。

这千来人只是府兵,养尊处优久了,哪里见识过真正上过战场的的人才有的视一些生命为蝼蚁的杀意!

都不等祁云宴出剑,人群就开始骚动,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弃甲而逃。

“现在投降者,不杀。”

祁云宴身侧的护卫上前一步,呵斥。

那些人迟疑了一瞬,立马哗啦啦的丢弃兵甲的声音响起,气得领头的人大骂,“你们这群蠢货,混账,你们对得起主子吗!”

没人说话,反而放下手里长刀的人越来越多了。

祁云宴的脸也越来越黑了,来的是个真正筹谋已久,手段高超的反贼也罢,可偏偏来的是这样一个蠢货!

这样一个,他提刀都不配的蠢货,却毁了他的大婚喜宴!

“不肯投降者,杀干净。”

他甚至连留几个活口审问都懒得留,“另外,安排人去四门,但凡有逃出城的,不管是谁,抓起来!”

昭明帝从后面出来,笑着拍拍他的肩,“所幸东宫的流程走完了,公主府还是干净的,接上你的新娘子走吧,剩下的事,禁卫军会接手。”

祁云宴眸底一寒,太子先一步道,“云宴,大婚要紧。”

明知昭明帝是有意包庇幕后之人,但太子却不得不答应,毕竟能策划出这样愚蠢的谋反之举的,除了一个荣福长公主,不做他想。

甚至是敬王,也不会做的这样不成熟。

荣福长公主是昭明帝唯一的胞妹,尤其太后还在世,且沉疴难遇,指不定哪一日就要咽了气,昭明帝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定了荣福长公主的罪,否则便是逼太后去死。

太后虽久不理事,但当初东宫出事,是她护住了岁岁。

光是凭这一点,他们就不能如此。

“先清理这里吧,吉时快过了。”

慕正则走过来,脸色也是冷的。

下人们迅速提了泡了香露的水来,抬尸的抬尸体,冲洗的冲洗,没多久地面便清理的干干净净,红梅簇簇,白雪皑皑,短短时间,已经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叛乱,若不是门上还残留着刀砍过的痕迹的话。

慕岁宁重新披上盖头被扶出来,这次就没有与长辈话别的仪式了。

莫老夫人和几个舅母亲自护送她上的花轿,原本暗处的护卫也直接转移到了明处。

轿子抬起来时,距离发生叛乱,总共也就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这场叛乱真如儿戏般好笑。

花轿带上绵延十里的红妆,顺顺利利到了公主府。

莫老夫人便在这里做他们要跪拜的长辈,袁公也来了,跟千里迢迢早上才赶到的钱双宝相谈甚欢。

谢忱清和王安等人也帮着暖场招呼着客人。

罗真身子不好,裹着狐裘笑眯眯的观礼,唯独罗达站在人群后,目光复杂的看着牵着红绸,随着淮南王一道进来的窈窕身影。

他们真是相配极了。

即便看不到红盖头下的那张脸,也知道她一定半分没有受东宫那场叛乱的影响,两人都步履稳健,不疾不徐的完成了这场礼。

在这里帮她操持婚礼的,是大表姐莫惜柔,李夫人也在。

来公主府的宾客不必去东宫的少,虽然宾客里大部分人都是重复的,但几乎所有来人都把自家人拆成了两份,两边都去,礼也得双份。

“下雪了!”

不知谁

轻呼一声,随着慕岁宁和祁云宴完成夫妻对拜,外面飘飘洒洒下起小雪来。

慕岁宁悄悄掀了盖头看去,天幕与大红的府邸好似一卷色彩分明的水墨画,而身边,是同样爱着她的爱人。

“送入洞房!”

唱礼官一声高喝,慕岁宁唇角轻弯,她也终于算是过好了她这前半辈子吧。

凤凰于飞,

梧桐是依。

雍雍喈喈,

福禄攸归。

到了婚房后,祁云宴要出去接待宾客。

难得的,慕岁宁在他那双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眼里,看到了郁闷。

明明是他‘嫁’来公主府,如何还要出去应酬那些惹人烦的宾客?

“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慕岁宁端坐好,分明两人早已肌肤相亲,可不知怎的,就是有一股热意烧灼在脸上,叫她隔着嫁衣,也能感受到他那烧灼在她肌肤上的颤栗的温度。

“嗯。”

他回答,“用些膳食,别饿着。”

慕岁宁失笑,他究竟多怕她挨饿,只怕大晋亡了,也饿不着她。

没人敢起哄祁云宴,他一出门,外面的人立马乖乖跟在他屁股后头走了,就连莫惜柔也体贴的叫慕岁宁好好梳洗歇息,省得晚上太累。

慕岁宁一张脸涨得更红,好在小姐们全走了。

巧雀立马服侍她更衣洗漱。

精致但沉重的凤冠被取下,华丽繁复的嫁衣也换成了更轻便的红色长裙。

卸了妆容,吃了精致的晚膳,慕岁宁就坐在床边等。

直等得喜烛都烧了大半,祁云宴还没回来,慕岁宁实在困倦,忍不住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而祁云宴却并未故意迟迟不来,而是收到了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