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洛白见多识广,都忍不住汗毛倒竖。
倒不是怕的,而是恶心的。
“公主一会儿跟在属下身边,千万不可离开。”
“放心。”
慕岁宁掏出两只火折子,都是上好的火折子,水浇不灭,风吹不熄,随手就扔了出去。
等穿过眼前这片阴森森的竹林,慕岁宁终于看到了雍王妃。
她面如金纸的扶着廊柱,
而廊柱下,她身边的丫环被捆着双脚倒吊了起来,堵了嘴,一个秃头干瘦的年轻男人衣衫不整的在丫环身上摸着扯着,嘴里还疯疯癫癫的在说着什么,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苍白的年轻女子捧着一套粗细大小不同的刀具候着。
这丫环的下场,从旁边地上那赤条条却浑身血红看不出五官的‘类人’生物,和扔在地上一张雪白的皮子便能看出。
他在生剥人皮!
雍王妃还未察觉慕岁宁的到来,那疯子却先看到了,在看到慕岁宁脸的那一刻,惊艳的眼睛都亮了。
“好皮子,雪白、润泽!我喜欢!快,把她吊起来!”
“嘉和!”雍王妃这才看到慕岁宁,心急的想要来拉她,却见慕岁宁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讥嘲的轻笑,“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原来就是个疯子。”
“他是……”
“洛白。”
慕岁宁吩咐,“我讨厌有人在我跟前大喊大叫,掌嘴。”
不等其他人回过神来,洛白已经闪身这疯子面前,狠狠几个巴掌扇下去,当即让疯子蹦出两颗带血的牙来。
所有人都愣了,但叫他们更愣的是外面忽然窜起的大火。
“我的竹子!我的竹子!”
疯子居然都不顾自己蹦了两颗牙,忽然疯癫似的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慌了,想去救火。
雍王妃也傻了眼,“难道是你……”
“我见这里太暗了,便顺手放了把火,婶婶瞧,现在多亮?”
大火跳跃的光映照着她绝美的小脸,叫雍王妃一时分不清这里到底谁才是疯子。
她带着几分艰难道,“你可知这位是……”
“是谁呀?”
慕岁宁问。
雍王妃气了个倒仰,但就算是真的要晕,她也是不会晕在这里的。
眼看院子里乱了起来,雍王妃拉着慕岁宁就往外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别急。”
慕岁宁看了眼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转身捡起一旁地上散落的一根棍子,猝不及防的就这么朝那疯子挥了过去。
疯子成天发疯,身体瘦得跟干柴似的,慕岁宁这一棍子下去,没叫他脑袋开瓢,也叫他栽倒在了地上。
慕岁宁又狠狠的抽了几棍子,直到他那些同样苍白干瘦的仆人不要命的扑上来挡在他身前。
“小畜生,下次见到本宫绕道走,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了吗?”
慕岁宁从不是骄纵张狂的人,她自从去了归德侯府,就收敛性情变得谨慎端庄,但今儿她忽然觉得,骄纵些也没什么。
下人们不敢说话。
疯子只抱着头,一时疯疯癫癫哭他的竹子,一时念叨慕岁宁的皮子好美,他要剥下来,可等慕岁宁看来,他便吓得不敢说话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我瞧着也不是很疯么,下次再发疯,我不介意帮你治治。”
疯子不做声了。
雍王妃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拉着慕岁宁快速离开了。
洛白也没忘把那倒吊着的丫环带出来,但人已经吓坏了,哆嗦着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叫她父母把她领回去吧。”
雍王妃复杂的看了会儿,吩咐下人。
丫环很快被带走,而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嘈杂,夹杂着救火的呼喊声。
“你跟淮南王今儿连夜就走吧。”
雍王妃抓着她,道,“否则王爷知道是我将你带来的,此事绝不能善了了,走,你们快走!”
她甚至后悔自己对慕岁宁的这一丝善意,本来只是死个丫环的事儿,现在却引火烧身烧到了自己,她咬着牙,看慕岁宁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怨恨。
慕岁宁本来也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才进去的,见状也不觉得生气,只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完了。”
“你还敢说!”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好好赴宴?”慕岁宁道,“不知者不罪,再者那疯子也没出事不是么,雍王叔绝不会与我计较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雍王妃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又闭上嘴。
她本打算借机避开宴会,但慕岁宁居然真的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她赶又赶不走,又怕因此闹出更大的事儿来,只得咬着牙,“罢了!”
“不过,那疯子是什么身份,皇叔不知他这样虐待府里的丫环么?”
“那是王爷舅舅的独子。”
雍王妃语气彻底冷淡下来,慕岁宁知道她还在懊悔,也不急,道,“皇叔的舅舅也住在雍王府?”
“自从王爷来
封地,便是舅父跟来打理的,否则雍王府岂有今日?”
雍王不受宠,虽然有个贵妃做养母,但当初的罗贵妃很不屑这个儿子,别说多加照拂,就连表面的模子情都懒得维护,满朝皆知。
而这块封地又实在差,落后、贫穷、民风剽悍,年轻怯懦的雍王被远远赶到这里来,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若非他舅舅云浩邈带上所有家业倾尽权力帮他站稳脚跟,或许雍王早就死在了初来这里的那一年。
云浩邈与其说是舅舅,不如说是如父如师的存在,这样的感情不是寻常能比的。
“而今日你见的那疯……云城,便是舅父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现在子嗣都这么艰难吗?”昭明帝也是子嗣不丰,几位王爷膝下的孩子也是零星几个,像雍王,膝下就只有慕允一个孩子,没想到这云浩邈也只一个。
她正想问问云浩邈是不是不纳妾,就见雍王妃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虽然很快掩饰下来,但她坚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任凭慕岁宁怎么探听。
走出竹林时,雍王已经在外等着了。
雍王妃正咬着牙准备上前,雍王已经关切的过来,“岁岁,你怎么样,伤着了吗?”
“没有。”
慕岁宁面露几分惊惧,“就是吓着了,皇叔,那里头到底是什么人呀。”
雍王妃心底事惊涛骇浪,自己方才不都告诉慕岁宁了吗,她怎么还装作不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