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快离开,毫无留恋
祁云宴见她不再关心自己的死活,嘴角漫起丝自嘲,也对,他天生就不配被人爱,父母如此,慕岁宁,也当是如此。
凤眸幽深如墨,杀意随风而起,“杀。”
话落,四下十几名锦衣卫从暗处出来,刺客微惊,他们以为是来刺杀,却不想竟是祁云宴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事已至此,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先杀祁云宴!”
刀剑相接,慕岁宁听着声响逐渐远去,掀帘看向窗外,所幸这里距离大理寺已经不远,零星追上来的刺客很快就被祁云宴的人斩杀。
“郡主,到了!”
巧雀腿软的扶着慕岁宁下了马车,大理寺卿听闻动静已经过来了,慕岁宁如今可再不是先前无所依靠的小白菜了,现在的她是块宝贝疙瘩,皇上加封‘安定’二字,‘安定’是何意,安邦定国啊!
“郡主,您怎么来了,可是想查什么?”
“大理寺有多少护卫?”
“杂役二十,看守大牢的有一百好手。”
“前面有刺客意图劫狱,祁大人正在前面阻拦,你立即带人前去支援,不得有误!”
慕岁宁语气冷然,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大理寺卿是万不想沾这些事的,可见慕岁宁大有他不安排人,便要跟他过不去的架势,到底不敢忤逆,硬着头皮让人点了五十个差役赶了过去。
但这郡主如何会跟祁大人一起过来?
还这样担心他?
莫非……
大理寺卿眉心一跳,小心试探道,“郡主,祁大人功夫卓绝,不会有事的,郡主不必太过担忧。”
“祁大人若在大人的地界出了事,该担心的是大人才对。”
慕岁宁按下心头担心,看祁云宴身后出现的锦衣卫,他应该是提前有所准备,再加上大理寺掺和,那些刺客不足为惧。
她凉凉看试探的大理寺卿,“我来拜访皇叔,不知可方便?”
言谈间,竟是再不管祁云宴死活。
大理寺卿以为自己猜错了,也对,这二人曾是叔嫂,郡主又是太子之女,最是端庄自持,怎会与祁大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呢?
大理寺卿没有阻拦慕岁宁去见敏王,一来,敏王的确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大理寺巴不得皇室来人,好证明并非是他的虐待,才导致皇上喜欢的这个皇子殒命;二来,他也隐隐觉得,东宫案并非那么简单,既然能顺手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慕岁宁在最深处的牢房,见到了如今的敏王。
不大的牢房虽然已经清扫干净,但仍旧能闻到难言的味道,痢疾之症古来便是大疫,不懂得隔绝病毒,再好的御医也是白搭,而敏王显然被折磨的不轻,曾经威严俊朗的王爷,此刻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的躺在干草上,气息奄奄。
“来看我死没死?”
敏王眼皮都没掀开,虚弱冷哼,“慕衡风,是本王错看了你,当年杀你母妃时,就该连你这杀弟杀父的逆子一起杀了!”
慕岁宁冷漠看他,正欲开口,又听他冷笑道,“你当真以为你能跟慕岁宁做兄妹?她若是知晓真相,她只会比本王更想杀了你哈哈哈!”
慕岁宁静了静,见他不再继续,才开口问他,“什么真相?”
敏王微顿,勉力睁开眼,看见是她,有些错愕,继而更加大声的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有了泪。
“你来了,哈哈,他竟然允许你来了!”
“你想知道真相?我告诉你,是慕衡风害死了你兄长慕正则,若不是他的愚蠢,你兄长怎么会死,东宫又岂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你当真觉得,本王会因为王妃弄掉了妾室的孩子,就能杀了她吗?”
敏王抛出几个问题,却故意不说答案,阴恻恻的盯着慕岁宁,“你有本事就去查,查个清清楚楚,扒下我那明君父王伪善的外皮,扯下整个皇室的遮羞布,闹个天翻地覆哈哈哈!”
慕岁宁看着他疯癫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微微皱眉。
“那皇叔总该清楚,这些年一直跟你作对的人是谁吧。”
慕岁宁微蹲下身,看他,“皇叔可否告诉我?”
“你一个黄毛丫头,本王凭什么……”
“就凭我能收敛回慕衡常的尸骨,为他找个地方安葬。”慕岁宁道,“他被砍了头,扔在乱葬岗,生不得安宁,死后只怕也要被众野鬼欺负呢。”
“况且,皇叔不想报复回去吗?那些人敢这么算计你,坑害你,叫你一生经营毁于一旦,如今更加只能败落在你不曾重视的儿子手里,你甘心吗?”
“告诉我,我会杀了那人。”
敏王僵硬的面皮微微抽了抽,布满血丝的眼盯着眼前的慕岁宁,他尚还记得她儿时,总拉着慕正则翻他王府的墙,溜到慕衡风的房里玩。
胖墩墩的小孩儿,满脑子就想着怎么玩。
那时候,他与几位皇兄还不知道宫里的那桩秘辛,他们兄弟尚算和睦,直到他的王妃被卷进去……
“听说慕摇歌死了。”他出声,声音少了几许疯癫。
“是。”
“谁杀的?”
“皇叔觉得是谁杀的?”慕岁宁反问。
敏王望着她沉静的小脸,居然连他都看不出她的心绪来了,不由叹道,“皇兄何其幸运,就连捡来的女儿都是个宝。”
成长的如此迅速,以前他觉得不过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如今已经能与他站在同一桌棋局前对弈了。
慕岁宁不语,说多错多,面对狡诈阴狠的敏王,她最好的办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或许是敏王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又或许真的觉得慕岁宁能帮自己报了这个仇,没有再继续深究。
“她一直恨极当年将她下嫁南安王的人,想来她刚回金陵便不死不休的,也只有那人了吧。”
“皇叔是指……”
“祁墉啊。”敏王嗤笑,“当年内阁第一首辅,侍奉圣上跟前,与你父王亦师亦友、更是几度欲收你兄长做学生的大晋最博学、也最能干的权臣!”
慕岁宁想到藏书阁中见过的那个虽然严肃、却奉己为公,一心修攥史书,对已故夫人忠贞不二的老人,眉心微蹙。
如此说来,慕摇歌口口声声说引痢疾入城想要报复的人,便是祁墉了。
“为何引痢疾入城,就是报复祁墉?”慕岁宁问出心中疑惑。
“自然是因为他夫人和他长子都是死于痢疾……”
敏王说到这里,一顿,“金陵这场突如其来的痢疾,莫非与慕摇歌有关?”
说罢又自言自语,“慕摇歌刚到金陵,怎么可能手段这么娴熟的弄来痢疾,除非……”
除非有个做过这种事的人帮她!
想到那个人,敏王和慕岁宁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