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转暗。
乌鸦嘎嘎叫着,歇在树梢,只等着底下的食物咽下最后一口气,便开始享用美食。
慕岁宁就是在这样的嘈杂里醒来的,而醒来的第一眼便是查看祁云宴还有没有呼吸。
她颤抖着将手指探到他鼻息前,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她才鼻尖一酸,狠狠擦去眼泪。
“祁云宴,醒醒!”
她喊了一声,可祁云宴却没丝毫反应。
慕岁宁知道,他一定伤得很重,即便他内力深厚,要护住他们两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摔成一滩烂泥已经是尽了全力。
可这里不能久留,她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但看书上写过,这种地方一定有虎豹之类的东西生存,且晚上蛇虫也多,她必须尽快找个躲避的地方。
慕岁宁辩了辩方向,想背起祁云宴,却发现只是将他扶起,就已经看到他后背几乎要露出白骨的伤痕,他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溢血。
慕岁宁立即不敢再动,可这该怎么办?
慕岁宁从未这样无措过,心好像被人揪住一样疼,明明她极少哭,明明不论发生什么,她总能冷静下来想办法,可现在却为何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别哭。”
细微的声音传来。
慕岁宁垂眸,就见祁云宴眼眸虚弱的睁开了,抬起手替她擦了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我还死不了。”
慕岁宁感受着他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指尖,死死咬住牙,“你也不能死,你要死了,我只能给你陪葬了。”
虽然她绝不会放任自己如此。
祁云宴眼神却微微漾动了一下,抬头看着茂密树叶外稀疏的天光,仿佛在说,这个提议不错。
但他还是起来了,只不过凭他武艺高绝,此刻连走路都只能倚在慕岁宁身上,艰难的一步步往前挪动。
慕岁宁知道他疼,他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便想跟他说几句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会找过来?”
慕岁宁道,“你是不是在秘密追查慕衡常的下落?”
祁云宴看她的神色,似乎是希望自己这样回答,‘嗯’了一声。
慕岁宁的确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如果祁云宴说是为她而来,她就不得不去思考他为何如此,从而做出选择。
不是就好。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天上竟是雷声大作,看起来大雨将至。
慕岁宁不免有些心急,若是淋了雨,在这样的地方发起高烧,就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别怕。”
祁云宴微微偏头朝慕岁宁身侧不远处的密林看去,几双绿油油的眼睛若隐若现,还带着野兽独有的腥气。
他抽下腰间软剑,“前面山壁上有山洞,一会儿我让你跑你便跑,不可犹豫。”
“不……”
“跑!”
祁云宴将她往前一推,转身提剑朝飞扑而来的野狼杀去。
慕岁宁耳朵里都是长剑劈在野狼尖利牙齿上的嗡鸣,却不敢停下,她留下只能是个累赘,她强迫自己不去想祁云宴的伤,不去想他万一体力不支怎么办,不断地说服自己相信他。
甚至中途摔倒,都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快速跑到崖壁边,抓着突出的石头,咬着牙往上爬去。
大雨便是这时落下来的。
雨水打湿山壁,慕岁宁刚爬到一半,便踩空滑了下来,掌心顿时被割得鲜血淋漓,可她一声也没哼,立即撕下裙子缠住掌心,再次往上爬。
终于,爬上了这处不算高的崖壁,立即便回头,“祁云宴,过来!”
大雨噼啪打在山崖上,树林间也升腾起一片白雾,让人看不清也听不到前面的动静,慕岁宁只觉得心脏闷疼的厉害,守在崖壁口一次又一次的喊,以免祁云宴找不到方向。
不知道过去多久,慕岁宁几乎忍不住要下去找他,一道身影掠风而来,在看到慕岁宁通红的眼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低低在她耳边出声,“岁岁,别怕。”
话落,彻底力竭,晕倒在了她怀中。
慕岁宁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但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慕岁宁将他勉强扶进一侧的山洞里,山洞不大,满是被风吹进来的枯叶,她迅速清理了一番,在衣袖里摸了摸,好在火折子和一些基本的伤药她都是随身携带的。
想法子从附近捡了些木柴来,用枯叶点了火,又忍着浑身的疼痛和疲累,一点一点仔细的给祁云宴后背上了一层药,才有空来收拾自己。
可这个时候,她已经疼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臂麻木的颤抖着,她只等稍歇一歇再动。
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才终于勉强收拾好自己,又将自己和祁云宴已经湿透的外衣都脱下来,挂在一侧烘烤,强撑着意识,抱着祁云宴的剑小心守在看了洞口。
大雨一夜不停,慕岁宁一边想着流华和秦二的伤情,一面想着当时刺客围上来,她立即就让钱双宝和巧雀藏了起来,刺客们的目标既然是自己,便不会浪费精力去杀他们。
他们此刻应该回京搬到救兵了吧,等救兵找来,或许要一两日甚至更久,而慕衡常这个小变态不知会不会找下来,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她和祁云宴尽快离开这里。
胡思乱想着,耳旁忽然传来祁云宴嘶哑的呼声。
“好冷。”
慕岁宁立即清醒,朝祁云宴看去,才见他脸色很不正常,慕岁宁想碰碰他的额头,忽然被他冰冷的手抓住手腕往怀里一带。
浑身滚烫炙热,他却无意识的喊着冷,而慕岁宁仿佛一个暖袋,他渴望汲取热意,带着几分粗暴的顶开她的腿,揽住她的腰,两人侧躺着,将她牢牢禁锢在了怀里。
炙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慕岁宁的耳畔,仿佛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
慕岁宁试着挣扎了一下,下一刻,他的脸也贴在她颈窝,慕岁宁甚至能感受到他唇瓣一次次在她肌肤伤扫过,明明知道他是无意识的,她耳根还是滚烫的厉害。
她轻吸一口气,想说话,胸口起伏了下,才发觉被祁云宴抱得太紧,两人之间几乎连一丝缝隙也没有,如今他们脱了外衫,实在单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与自己的一前一后起伏跳动。
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想逃跑,抬手往她后背一压,她的唇瓣直接落在了因为给他上药,而不得不敞开的锁骨上,下意识轻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