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心脏传来熟悉的被命运操控的钝痛,脸上血色尽退,喉头涌上腥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她强行插手改变了命运的人,一旦回到原来的剧情上,她也会遭受反噬吗?
“那孩子在哪儿?”
“奴婢本想去正门将人带来,可门房却说,莫姑娘正好路过,听闻是您的朋友出事,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莫穗穗!
慕岁宁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郡主!”
“别管我,准备马车!”
她绝不能让钱双宝再被莫穗穗捏在手里!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伞盖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莫穗穗焦急的掀开车帘,让车夫再快一些。
“小姐别急,奴婢已经照您的吩咐,让侯府的马夫将马车都暂扣下去维修了,如今又下着雨,嘉和郡主没这么快追来的。”
“况且将那来传话的小孩也被咱们打发走了,就算嘉和郡主想追出来,也找不到地方。”
“你不明白。”
莫穗穗有一种预感,她必须要抢在慕岁宁之前救下钱双宝,或者放任钱双宝就此死去,但绝不能让慕岁宁救下他。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预感,可钱双宝在选择背叛自己而投奔慕岁宁时,就该接受这样的命运了,这不能怪她,她也不想他死的。
要怪,就怪慕岁宁吧!
此刻,慕岁宁也的确如她所料,因为没有马车,也找不到那孩子,被困在了侯府。
“郡主,咱们不如报官吧,让府衙的人去找?”
“来不及了。”
京兆尹圆滑世故,巡防营的统领又一向跟东宫不对付,她想让他们出兵救人,少不得一番周折,等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二人之间,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利用一番。
慕岁宁低声跟巧雀和全妈妈交代了几句,便取了一侧的斗篷披上,“牵马来!”
巧雀望着她苍白的脸,很不放心,可看着她仿佛有烈火燃烧的眼眸,又不敢再劝阻,飞快去牵了一匹马来。
慕岁宁现在也顾不上侯府阻拦不阻拦,利落的翻身上马,勒紧缰绳,跨过大雨而去。
“这可如何是好。”
全妈妈担心不已,“不止是回头侯府的问责,郡主自从大婚夜落水后,身子骨一直没好透,这么大的雨,要再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而且天色不早,郡主还是孤身一人!
“全妈妈,你守着院子,我去找人帮忙!”
想到慕岁宁方才的交代,巧雀咬咬牙,扭头也奔进了大雨之中。
……
乌云堆叠,雨气已经带着几许初秋的凉意。
金陵城钱家大宅里,继室钱夫人正抱着年幼的儿子喂着果脯,听下人回话。
“夫人放心,这次大公子得罪的可是那位小霸王,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做得好。”
钱夫人赞许道,想起钱双宝竟敢盗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银,还说什么那些银子全是他那早死的娘的,便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账东西死有余辜!”
话音刚落,就见前院的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钱夫人叱骂,“要死啊你们,规矩都不知道了!”
“钱夫人莫急。”
一身白裙,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手执马鞭冷冷走来,“只要你告诉我钱双宝在何处即可。”
钱夫人看着她被雨淋透后愈发清冷娇艳的脸,嫉妒的发疯,“哪儿来的小浪蹄子,三媒六聘都没过也敢来登门入室……”
啪!
慕岁宁狠狠一鞭子,抽在钱夫人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
“贱人,你敢打我!”
钱夫人捂着脸就要亲手撕打上来,却被地上瑟瑟发抖的下人赶紧拉住,“夫人,这是郡主啊!”
钱夫人这才看到慕岁宁腰上的郡主腰牌,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郡主恕罪,民妇有眼不识泰山,郡主大人有大量……”
慕岁宁看着她咕噜噜转动的眼珠子,冷笑,“再顾左右而言他,本郡主今日便杖毙了你!”
钱夫人见她杀气腾腾,咕嘟吞了口口水,吞吞吐吐说出了个地方。
慕岁宁一听就知道钱双宝是遇到了谁,脸色一沉,这钱夫人,当真该杀!
“钱双宝今日起,便是我慕岁宁的人了。”
慕岁宁用鞭子挑起钱夫人的下巴,冷声,“你以后再敢打他的心思,他断一条胳膊,我便断你儿子一条胳膊;他若死了,我就让你的儿子去陪葬,听懂了吗!”
钱夫人狠狠一抖,不是传闻这位嘉和郡主性情内敛和善,最是规矩吗,怎会如此狠辣!
“听、听懂了。”
钱夫人颤抖回答,见慕岁宁离开,才赶忙把亲儿子抱到怀里,痛哭咒骂钱双宝给家里惹了祸事云云。
慕岁宁此刻是没工夫再去收拾她了,马蹄飞快踩起泥水,街上的行人早已消散,穿过一条条街巷,很快就在一座赌馆门口停下了。
听着里面传来赌徒们疯狂的欢呼声,慕岁宁紧了紧手里的鞭子。
她从未踏足过这样的地方,但也听说过这里面尽是一些丧心病狂的赌徒,能来这里的,不是赌自己的生死的,便是赌妻赌女的下作玩意儿!
“姑娘,是来找人,还是想玩一把啊?”
提着刀的武卫一脸痞笑的从里面围过来。
慕岁宁轻轻握紧颤抖的手,将腰牌扔给他,“告诉你家主子,我来找钱双宝。”
武卫们拿着腰牌,微微惊讶的看了看慕岁宁,可不等再刁难一番,慕岁宁直接一鞭子抽在了他脸上,“还不滚去通报!”
小人畏威不畏德,慕岁宁此刻也是跋扈,他们才越会小心思量!
那武卫果真不敢再小觑,赶忙去回话了。
没多久,就恭恭敬敬的出来了,“郡主这边请。”
慕岁宁轻吸一口气,希望巧雀那儿能顺利。
想罢,便压下心中不安,一派镇定的往里而去。
而这个时候,巧雀刚在敏王府外吃了闭门羹——慕衡风不在。
巧雀不敢耽搁,扭头就去翰林院的衙署外想找祁天逸,世子爷到底是郡主的夫婿,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可她才来,就听闻祁天逸进宫呈送文书去了。
眼看是等不到他回来了,巧雀终是咬咬牙,往北镇抚司跑去。
而这厢,慕岁宁也终于见到了钱双宝,在赌馆的中间的高台上!
钱双宝微胖的身体狼狈的弓着,拖着条血痕累累的腿,小心翼翼的盯着对面的一头长着硕大牛角的公牛。
那牛角上满是鲜血,而牛蹄不远处,正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死状惨烈的尸体。
钱双宝,便将是下一个。
人群狂热高呼着,期盼着血腥再度上演,慕岁宁就站在这群疯子里,抬头看向二楼栏杆边那唇红齿白正满眼兴趣瞧着这里的少年,“慕衡常!”
敏王最喜爱的宠妾为他所生的幼子,也是唆使莫穗穗带走了叶青禾的人!
慕衡常撑着下巴,看向就像是只无辜羔羊的堂姐,抬手,底下瞬间安静下来。
“岁宁姐姐也来玩一把么?
他笑着问。
与此同时,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已经将慕岁宁围住。
他压根就没准备让她做选择,她今儿就是不玩,也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