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看他一身青色的官袍都未更换就来了,垂下手,朝巧雀使了个眼色。
巧雀会意,准备上前拦下祁天逸靠近的脚步,就见他已经停下。
“让你的人出去,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她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世子有话直言便是。”
慕岁宁顿了顿,道,“若是有关莫姑娘进门做平妻的事儿,也不必避着她们,现在不叫她们听到,等我闹开了,她们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祁天逸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本该觉得生气的,却不知为何,竟是有点想笑。
“谁告诉你,我是来谈穗穗的事儿了?”
“不是?”
“你我夫妻,难道就不能说点私事?”
慕岁宁讥嘲看他,夫妻?哪门子的夫妻。
祁天逸也自觉之前的确有些对不住她,既然她不肯让下人离开便罢了。
他几步上前,想看看慕岁宁在些什么,便见她飞快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废纸篓里,“一些拙作,就不伤世子的眼了。”
“你的字画在金陵堪称第一,岂能称作拙作?”
“自是比不上莫姑娘的。”
慕岁宁可没忘记,祁天逸说她故意用才华羞辱莫穗穗的话。
祁天逸微噎,再想到莫穗穗那即便苦练也实在拿不出手的字,知晓她今儿是不可能跟他好好说话了,将回府时拦截下的请帖拿了出来。
“敏王府的小郡王送来的,但是慕衡常办的宴,我希望你不要去。”
他道。
慕岁宁轻轻挑眉,接过帖子一看,果真是衡风堂兄的字迹。
而这场宴会,话本子里写了,虽然重点剧情是莫穗穗被爱而不得的慕衡常下药差点玷污,被及时赶来的祁天逸救下,两人又再度开始一段虐恋。
可也有几行字透露了另一个重要消息,慕衡常遇刺!
很可惜,没死,再度被祁天逸救下,祁天逸由此入了敏王的眼,从此平步青云,直入内阁,最后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
“我去与不去都与世子无关,多谢世子好心……”
“慕岁宁!”
祁天逸生气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你是在跟我斗气吗?你那日在赌馆得罪了慕衡常,慕衡常此人心狠手辣,如今邀你根本是不安好心,你还要羊入虎口不成!”
慕岁宁在那一刹被他的气息侵袭,只觉得头昏脑涨,要讨好答应他的话几度滚到舌尖,又被她咬着牙如吞刀子一般生生吞下!
“世子,你快放开郡主,她不舒服!”
巧雀赶忙上前想拉开祁天逸,便被他一挥手,直接掀飞撞在桌角上,额头当即血流不止!
慕岁宁死咬着牙,祁天逸到底发什么病,不是对她厌恶至极吗,现在跑来装什么好人!
“慕岁宁,说你不去!”
“我……”
慕岁宁嘴角沁着血,盯着祁天逸的眼睛,咬牙,“去你的!”
祁天逸微愣,他认识慕岁宁十年,她的言谈举止堪为金陵贵女的典范,纵然大婚后她偶有出格,却也从未像这样骂过自己!
就在他愣神间,慕岁宁抓起一旁的砚台便朝他的头狠狠砸了去。
祁天逸到底是习武之人,上次被她扇脸是太过意外,这次很快就反应过来退了开,但漆黑的墨汁还是洒了一身,让他这身温雅的翰林官袍也格外狼狈起来。
祁天逸脸色微黑,“你疯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慕岁宁吐出一口血,半撑在书案上满是恨意的盯着他。
“滚出去!”
祁天逸也来了气,他好意相劝,她却如此不知好歹,那便随她吧!
祁天逸甩袖而去,其他下人赶忙冲进来扶住慕岁宁和巧雀。
“少夫人……”
下人们都有些无措,她们还高兴世子终于来见少夫人了呢,怎知竟闹成这样!
“我没事,带巧雀下去包扎一下。”
慕岁宁今日的好心情都被祁天逸搅了个干净,以前她究竟是怎么瞎了眼,竟会痴慕他十年!
下人们散了后,慕岁宁望着自己满身的墨汁,狼狈不堪,竟似泄了力一般,颓丧的抱着膝盖靠着角落低下了头。
没有光线的地方总是寂静些,也让人安心些,宴会她是一定要去的,她不可能放任祁天逸跟敏王勾搭上,再一步登天,不过还在宴会时间还远,慕衡常也还在诏狱里,她有时间慢慢想法子。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慕岁宁以为巧雀,“我这就起来……”
话未说完,便被人直接抱起,对上来人含笑的眼眸,“用过早膳要消食,用过晚膳怎么反倒不动了?”
顿了顿,道,“好像重了不少。”
慕岁宁脸霎时涨红,正欲叫他放自己下来,便见他邪气一笑,带着他踏着窗户跃上房顶,踩着树尖而去,不多时便在一处熟悉的屋顶停下。
“嫂嫂,看。”
慕岁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见不远处的房间里,莫穗穗哭得梨花带雨,跟祁天逸似乎爆发了争吵。
莫穗穗几次要走,都被祁天逸抓住,然后吵着吵着,就亲上了。
亲着亲着,就到床上去了。
慕岁宁:……
“嫂嫂可知祁天逸的弱点是什么?”他仿佛丝毫不为那男女之间的纠缠而影响,噙着笑问。
“什么?”
“试试。”
祁云宴将一只精巧的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刚去仓部主事的库房收缴的,内藏七根毒针。不过为防嫂嫂伤了自己,毒针已经换成了普通的针。”
慕岁宁神色微动,若有这样的东西,祁天逸再要强迫靠近她,她便可先发制人!
看着耐心教她如何使用的祁云宴,慕岁宁轻轻握紧掌心,瞄准祁天逸的后背。
“他的弱点,在后背。”
祁天逸习武的路数很霸道,所以后背便是弱点,可即便是如此,祁云宴几次派人暗杀,都会因为各种古怪的巧合而失败。
他想看看,慕岁宁会不会是个意外。
慕岁宁毫不犹豫的按下镯边的机关,一枚纤细的针只留下短暂的寒光便飞刺出去!
祁云宴目力极好,眼看那银针即将刺入祁云宴后背,不知哪儿飞来一只蝴蝶,就那么恰好的,挡住了银针。
“中了吗?”
“没有。”
祁云宴浅笑,“多加练习。”
慕岁宁点头,“我会努力。”在祁天逸想杀她之前,她必定杀了他!
不过蝴蝶坠地,还是被祁天逸发现了,他警惕的回头,只看到一片漆黑空荡的屋顶,和几片飘落的树叶。
祁云宴将慕岁宁送回桐悦居,已经吓得要报官的巧雀见她被二公子送了回来,长松一口气。
“明日去仓部主事府查账。”
所以今夜,好好休息。
慕岁宁对上他的眼睛,那里藏着笑,笑容后却有一片她看不透的深渊。
待祁云宴离开,巧雀才忙去关了院门,跟慕岁宁道,“对了,您先前让那个奴婢找的书,奴婢找到了,您要看吗?”
慕岁宁想到之前,她认为跟祁云宴好像太过亲密所以让巧雀找的书,点点头,“送去我房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