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尔等就得敬着

祁云宴居高临下,看着探出半个脑袋的少女,“嫂嫂是问‘人牲案’,还是企图玷污雍王妃一案,亦或是圣上为何要将太子押赴白云山之事?”

慕岁宁眸子微微睁大,“你都知道?”

“知道一些。”

“那……”

慕岁宁刚要再问,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慕岁宁的头也朝狭窄的窗子磕去。

慕岁宁都做好脑袋要多个包的准备了,却不想等磕上去,竟是一片温热柔软。

“嫂嫂小心些,这段路不太好走。”

祁云宴收回手,却似无意一般轻轻揉了下她乌黑的发顶。

慕岁宁微怔,看着祁云宴仿佛真的只是顺手替她挡了一下的模样,不等她的怀疑成形就被下意识打散了。

“东宫人牲案,是由一个名叫‘慈溪’的小县城最先爆发出来的,而慈溪县距离边境很近,所以我也有幸知道一些。”

“只不过慈溪县令在上金陵告发此事的途中意外暴毙,有线索说,随他一起进金陵的几个人牲失踪逃来了金陵附近,我如今被调令回京,便负责调查此事。”

慕岁宁听得心惊,“那你可查到了什么?”

“嫂嫂知道最近金陵发生的叶氏米庄灭门案吗?”

“听说了。”

说是一个与朝廷合作赈灾的叶氏大米庄,一夜之间满门被杀,一家人也被吊死在房梁上。

想到那日下午,祁云宴遮着她眼睛不让她看的画面,抿抿唇,“与叶家有什么关系?”

“不久前,叶氏的商船上,曾出现过一个‘人牲’。”

祁云宴淡淡看她,见她眉心拧紧,才微微一笑,“此事才刚开始查,等有了线索,我再告诉嫂嫂可好?”

慕岁宁轻轻挑眉,他这语气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不过能与他合作,的确是她的幸运。

“好。”

马车徐徐行驶,祁云宴侧眸,车帘之下窈窕的身影坐得端端正正,一如她的性子,就算天塌下来,她也绝不会与污泥为伍,折损她皇室郡主的傲骨。

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

慕岁宁本打算低调的进沈府去找沈步山,刚掀开帘子,一道娇俏的声音便响起。

“表姐,怎么是你?”

慕岁宁抬眸,那被人群簇拥在中心一脸乖巧娇羞的,不是莫穗穗是谁?

还真是冤家路窄!

莫穗穗一脸怯怕又欢喜的要跑过来,还未靠近,一匹骏马慢踢踏着过来,朝着她打了个响鼻,吓得莫穗穗一个趔趄差点失态。

她惊吓抬头,才见马上公子垂着凤眸,难掩桀骜。

“是你!”

“莫姑娘认识我?”祁云宴问。

莫穗穗脸颊微热,她认得,当然认得,这就是话本里未来将会对她爱而不得,走向黑化的大反派呀!

而且他这张脸,实在好看。

慕岁宁莫穗穗娇羞的脸,和祁云宴一如往常温润如玉的态度,握着车帘的手微微紧了几分,垂着眼眸准备下车离开,就听祁云宴问,“我的马儿不太喜欢你,可否请莫姑娘让让路?”

慕岁宁没忍住,扬起了唇角,什么马不喜欢,就是他不喜欢罢了。

莫穗穗也没料到祁云宴非但不喜欢她,看起来似乎还有些讨厌她。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

“聒噪。”

祁云宴笑容淡下去,眼神也变得漠然,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聒噪的人。

莫穗穗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勉强撑起一个笑让开位置,就见慕岁宁已经快进府了,忙道,“表姐,你就这样讨厌我,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你争夺逸哥哥的,我还当你是我最好的姐姐呀!”

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哭腔。

周遭的人见状,对慕岁宁更是不满!

“有什么了不起,东宫都败落了,她还拿着臭架子给谁看!”

“就是,祁世子就是喜欢穗穗,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自己讨人厌呢?”

“大家别这样说。”

莫穗穗赶忙上前护着莫穗穗,可她越护着,众人就越讨厌慕岁宁!

慕岁宁神色微凉,却意外瞥见了一群人,心思一动,在祁云宴投来询问的目光时,朝他飞快眨了眨眼,示意他去办自己的事。

方才来的路上,就已经来过几波锦衣卫了,她想他来沈府,绝不仅仅是为赴宴而来。

祁云宴看她狡黠的模样,指尖轻轻捻了捻,总要人保护的小白兔会有厌倦的一日,而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意思!

“秦一,盯着。”

“若是那群人真的疯了,要对嘉和郡主下死手……”

“那就杀了。”

祁云宴淡淡说罢,锁定人群后离开的户部尚书,优雅的迈步而去。

他刚走,一道暴躁的男声便劈头盖脸的骂来,“慕岁宁,太子犯下那等滔天恶行,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你怎么还有脸出来招摇过市!”

“你可知那些人牲里,甚至还有两三岁的娃娃!”

“他们被一片片割肉放血,只为满足你父王长命百岁的愚蠢野心,你父王该死,你也该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辱骂的话也越来越难听,他们只恨不得逼得慕岁宁现在就跳河才甘心!

莫穗穗一脸焦急,却‘不巧’的,被人群挤离了慕岁宁身边。

“穗穗,她都那么对你了,你还管她的死活干嘛!”

“就是,走,我娘给我新买了一块翡翠,你帮我瞧瞧能打什么样的首饰!”

莫穗穗望着被愤怒的人群围堵的慕岁宁,无辜的眨眨眼,对不起了表姐,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可谁让你偏要出来找死呢?

慕岁宁看了眼莫穗穗离去的背影,半晌,举起纤纤小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最为激愤的那个公子脸上!

啪!

世界都安静了。

“冷静了吗?”

慕岁宁慢条斯理的收回手,看着众人,“我若是没记错,你们一位是刑部周侍郎家的公子。”

一位白净的书生脸一僵。

慕岁宁再看他身侧的黑脸公子,“一位是今年秋试的前三,郎公子。”

黑脸公子眼神一闪。

慕岁宁不疾不徐,看着这群被父王的谋士评为金陵新一代难雕的朽木,但又偏偏爱扎堆一起出入各种场合,幻想有朝一日在朝堂大杀四方的公子哥儿们,冷笑。

“且不提东宫一案疑点重重,便是本郡主没被废,尔等就得敬着,否则,谁一家老小的前程不要了,本郡主不介意去回了皇祖父,好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