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阻止我爹造反！急！第113章 天子站队了！
立政殿，余音未歇。
李象的那一声‘愿以一人之身，换大唐千秋万业’，在这殿中久久回荡。
李世民望着跪于自己跟前的李象，望着自己的这位皇长孙，面色沉默着。
接着，缓缓蹲了下去。
抬手拍在了李象的肩膀之上，似乎带着些许心疼之意，道：“象儿，你可知，若是你果真选择了这条路，背负这一切，未来将会面对什么。”
面对什么？
面对的将是整个世家官僚体系。
可那又怎么样？李治和武则天的永徽新政都能干成的事情，我李象干不成？！
‘看来是心动了。’
李象心头微微琢磨，随即抬起头看向李世民，目光中透着坚毅。
“为大唐，为陛下——！”
“臣，尤死而无悔。”
得到李象这般表态。
这一刻。
李世民也不再继续装了，真性情装着还是挺难受的，一副感慨之色，重重拍了拍李象的肩膀。
“吾家之幸，吾家之幸啊——！”
“象儿，起来吧。”
李世民缓缓起身，多少年没蹲过了，这一下子起身，却是突然微微摇摆，李象连忙是一个原地窜起，一把搀住李世民的胳膊。
年轻就是好，动作快。
“唉，朕是上年纪了，不中用了，连起个身都要人扶。”
李世民摇头叹息笑道。
随着近些年感到身子疲惫感愈来愈重，纵是一世天可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到了衰退之年，也正因如此，当从李象身上看到可能解决世家根源问题的时候，李世民内心激动了，甚至让他决定发挥下晚年余热，搏一把。
李象则是昧着良心开口道：“皇祖父身体康健，必可百年。”
毕竟别人不知道李世民能够活多久，他这个穿越者可是知道的很清楚，李世民也就活到五十出头就嘎了，不剩几年了。
“象儿。”
“朕来问你，你可知这大唐当前最大的世家，是哪一家。”
李世民看向李象，笑问道。
“山东五姓七望？”
李象试探性回道。
回答领导的问题，尤其是关键问题，必须主打一个不懂装懂。
“不是。”
“是你的舅公，长孙世家。”
嘶——！
李象心头一顿，面色更是故作惊讶之色。
我擦。
原来二凤你一直都知道这些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不过转而一想也能理解，李世民是什么人，这可是真正的绝对六边形帝王，可以堪称为人间完美的存在，华夏帝王史册上排入前三，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他看不清朝局，那属实有点不科学了。
“在你皇祖母临终之前，她再三告诫于朕，让朕一定不要重用她的娘家人，尤其是不得重用她的兄长。”
“但是，朕没有听。”
“你可知道，朕为何不听？”
李世民看向李象，面上已然是带着笑容，祖慈孙孝，一片和谐，这立政殿都显得没有那么冰冷了，温度骤然升了起来。
“因为舅公有从龙之功，有匡扶社稷之功，亦是皇祖父之心腹，朝廷之肱骨，孙儿并不觉得皇祖父用舅公是一件错事。”
政治斗争的亘古法则之一。
永远不要在一把手面前，直白的去诋毁一把手心腹，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上眼药这件事，不仅讲究技术，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这只是一方面。”
李世民拍了拍李象胳膊，示意李象随他往殿外走走，透口气。
祖孙二人，一边搀扶着往殿门走去，一边闲聊说道。
“朕之所以用他，是因为他是观音婢的哥哥，是因为他是朕三个嫡子的舅舅，让无忌成为关陇世家之首，朕才可以勉强觉得放心，晚上才能睡个安稳。”
李象心头一顿。
看来。
二凤还是没看清啊。
李世民明白了世家之锢，但是他却从心里选择相信了长孙无忌，以为长孙无忌是与他站在同一战线，所以他允许关陇集团在朝中权势滔天，允许长孙无忌成为关陇集团之首。
因为。
在二凤看来，长孙无忌是他的人，那关陇集团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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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翻不起浪。
这就相当于，你明知道那里是一堆炸弹，但你短时间没找到好法子解决，也没人愿意去趟这个雷，所以你就找到一个炸弹头子，这些炸弹都听这个炸弹头子的，而这个炸弹头子百分百臣服于你，等于你间接控制了那一堆炸弹，这也不失为一个制衡的法子。
可是。
炸弹不具备稳定性，这是科学常识。
扑通。
李象突然一跪，这让刚刚走到门槛的李世民微微一顿，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孙儿有一些话，不敢说。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今夜只有你我祖孙二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象深吸一口气，随即道：“皇祖父在时，自是一切无恙，若是皇祖父百年之后，又当如何。”
“人心，是会变的。”
这句话出口。
李世民微微一顿，眉头逐渐蹙了起来。
他不由想起早年还未起事之前，他和自己的大哥李建成，也是能够并肩上战场，将后背交付彼此的骨肉兄弟。
李象瞄了眼蹙眉的二凤，顺着二凤的话上眼药最合适不过，但也要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起反作用。
“当然，孙儿相信，舅公绝不会是汉之霍光。”
‘汉之霍光——！’
听到这四个字，李世民眉头蹙的更紧了。
带着略微沉重的心情，二凤把话题转移了，但是在心中，已然是种下了一颗不可磨灭的种子。
“象儿，世家之治，自东西二晋、南北数朝以来，皆是朝堂之根本。”
“朕来问你。”
“若是我大唐如今摒弃世家之治，天下当如何安定，朝廷如何运转，官员从何取之？”
这，才是李世民最担心的问题。
一旦朝廷离了世家，这天下该如何运转，毕竟以往没有先例，哪怕是一代圣君李世民，心头也是有那么一点儿慌的。
李象则是没有丝毫犹豫，这些问题，他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而且大兴科举是历史必然性，绝不会有错。
“皇祖父。”
“扩大科举，改革科举，以科举吸纳天下有才之士，打破世家士族对朝堂之垄断，这便是最好的破局之法，这亦是历史的选择！”
历史的选择。
李世民听到这个从未听过的新词，眼眸一亮。
“孙儿知晓，皇祖父雄心壮志，素来有扩大科举之心，得天下之人杰，然科举一道之上，朝中却无人可为皇祖父所用。”
“皇祖父若不弃，孙儿愿担此任，开我大唐科举之先河——！”
李象这话，直接戳到了二凤心巴。
素来重视科举、重视人才的他，岂能不想改革科举，岂能不想扩大科举，岂能又不明白科举是打破世家在官场世袭的破壁石。
但是。
他虽然有心改变这一切，他虽然是大唐九五至尊的皇帝，但总不能亲自去抓科举细节，那当成何体统，下面总得有人替他去办实事，总得有人能把他的意图给贯彻下去。
可这些年来，前后已经换了好些个吏部尚书，在科举这件事情上，不论李世民怎么明说暗示，这帮人一个个在任时都是一个劲的装疯卖傻，似乎完全听不懂人话一般。
（唐前期科举由吏部负责，唐玄宗时期改由礼部负责，后世王朝皆循此例）
其实也能理解。
换来换去，换上去的都是世家之人。
由这些世家之人来主导打破世家垄断的官场政治，这不等于是白瞎，哪怕这官不做了，也不可能公然掘自家祖坟。
甚至，李世民也曾让李泰和李承乾干过这事，以皇权去主导科举的变革，但这两儿子也是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般，唯恐得罪这些世家，唯恐不得这些世家支持，亦是跟着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气的李世民好一阵心烦。
多番尝试之后，对此，李世民只能是心中一声长叹，无奈作罢。
以至于，贞观初年和贞观十六年的进士人数，在天子大力推崇的科举之下，在经过了十六年的发展之下，数量上竟然几乎没有任何增长，依旧是每年八九人。
而且。
因为这个时候的科举，考试流程和规则极为不严谨，甚至连‘糊名’、‘誊录’这两个用以杜绝徇私舞弊的重要步骤都没有，主考官若是想要提拔自家子弟，或者受贿提拔他人子弟，
怎么阻止我爹造反！急！第113章 天子站队了！
简直是不要太简单，都不用小动作，直接看名字就行了。
以至于，哪怕是这十余年来录取了百余位进士，其中有八成以上都是来自于各士族高门，常年居于长安京师，几乎不见寒门之身影，俨然是背离了科举之初衷，更是背离了李世民囊括天下英才的初衷。
“象儿，你果真有此心？”
李世民折过身，郑重的看着李象，看着自己的这个好大孙，每当自己有烦心事，好大孙就会出来给自己出来解决扛雷，真真是祖孙亲深，二凤都快要感动哭了。
对于李世民的目光，李象目不避视，望着李世民那双略显炙热的双眸，道：“孙儿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我李唐蹚出一条光明大道——！”
“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重重将手压在了李象的肩膀。
这一拍，便是说明了态度。
“不愧为我李家儿郎，要的就是这份气魄！”
“今年春闱将至，你来担任这一次的春闱主考，且科举之一应之制度变化，皆由你来办。”
李象随即行礼。
“李象遵旨——！”
心头顿时美滋滋。
李象今夜原本是带着挨鞭子的心情入宫的，没想到最后挨骂挨打没有受，反而是成功的把自己和长孙无忌的对刚在李世民这里换成了皇权与世家士族的对抗概念。
并且，李世民也认可了这个概念，认定了当前之乱局，就是李象在代表皇权与世家抗争，是在为李唐天下献祭自我，这等为国为家为君的牺牲精神，简直高尚到了极致——！
而既然是皇权和世家的对抗，那作为皇权至高代表大唐天子，自然是无脑站皇权了，至于那些奏章，自是当个屁放了了事。
‘天子站队了。’
‘长孙无忌，请问你要怎么跟我玩？’
李象心中快意，面色依旧凝重，一副大任在肩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