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鬼子的确狡猾。
平田这些老鬼子曾故意设下陷阱,让中央军方面以为日军防守兵力空虚,部队都抽调到大后方和八路军作战去了。
尤其是华北大战爆发之际。
晋南方面的日军曾经多次空门大开,就像是摆明了告诉中央军:
只要你打过来,我军兵力空虚,你们肯定能打胜仗!
于是……
实在是看不过眼的中央军的某个师主动发起攻势。
结果中了鬼子的陷阱。
部队伤亡十分惨重,全师一万多人,最终仅仅逃回去不到1/3。
带队的那位极有血性的师长,在前线亲自率领战士们冲杀,整场战斗下来负伤三处,险些当场牺牲。
却还是在战后被送到了军法处。
听说虽然没有枪毙,却被撸了职位,成了闲人一个,每日望着中条山外的小鬼子,望着那尽数沦陷的大好山河,嗟叹不已,却有心无力。
从那以后,本来接到的任务便是在中条山地区以坚守为主,以消耗日军兵力,拖延时间为目的的中央军,就更谨慎了,死守着防线再不敢随意出击。
那些还有血性的军官们,因为那位师长的遭遇,也只能将满腔的愤怒和不平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小鬼子们因此越发猖狂,不将中条山的国军放在眼中。
譬如日军37师团。
老鬼子平田甚至敢将他整个师团主力全部抽调。
仅留下一支步兵联队,配合当地的治安军部队,防守前线工事。
就敢和中条山方向,国军第一战区的十几万中央军遥遥对峙。
双方兵力相差足有五六十倍。
不可谓不离谱!
然而就这么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鬼知道人家怎么考虑的?
说不定是故意腾出方便之道,等着日军抽调兵力,回头和八路军拼个两败俱伤,也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呢!
远在河套地区的晋绥军35路军的傅司令听闻此事之后,则是捶胸顿足,气得大骂不,已。
中条山方面的指挥要是换作是他。
早就趁着鬼子兵力空虚之际,偷袭他鬼子老巢好几回了。
358团团长楚云飞——准确的说,因为数次反攻胜利,如今已经是晋绥军某旅旅长,听说此事之后,则是大骂中条山的中央军没有骨气。
“整场华北大战,八路军在敌后战场上和日军血战一月有余。
日军正面战场防线拉垮,兵力空虚。
这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战机。
中央军但凡可以组织一两场像样的攻势,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敌后的八路军打下一场场胜仗,除了羡慕,愣是毫无作为了。”
……
对于晋绥军和中央军各方具体怎么想,宋时杰是不在乎的。
就算中央军和晋绥军不打鬼子,八路军该打鬼子还是得打鬼子。
日军调动正面战场大军回援之后。
宋时杰便叫停了整场冬季攻势,把战士们全部收缩,召回根据地。
干啥呢?
趁着华北大战落幕,大胜之际,热热闹闹地过这个新年。
宋时杰原本是想和李云龙,丁伟,孔捷这些老战友们享受这个难得的战局稳固的春节的。
一道从延安方面发来的命令则是暂时打破了这个冬季的平静。
——延安方面命令,由宋时杰带队,以宋时杰,李云龙,丁伟和孔捷四人共同组成学习小组,趁着这个冬季,赶赴延安进行为期数月的学习。
至于支队内部工作,则暂时交由政委周承民,以及各团副团长和政委等同志负责,继续按照计划实施独立支队秘密北进计划。
临行前,副总指挥命令宋时杰赶赴总部报道。
二人又见面一次。
见面之后,不怒自威,横刀立马的副总指挥开门见山的说道:“宋时杰呀,关于你的事情,包括你的战略方面的思想,能说的适合说的我都向延安方面汇报过了。
这次你们几个去延安方面学习可是难得的机会。
你小子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原来他们四个能赶赴延安方面学习,还有老总背后的功劳。
能被延安方面特别召去进行深造和学习。
对于八路军干部而言可是一副难得的荣耀。
延安那是什么地方?
八路军的最高指挥部
所在。
核心的源头。
眼下时期的革命圣地。
更是八路军培养高级军事和政治干部的最牛学府——抗日军政大学的总部所在地,还有一众甚至能主沉浮的领导们的教导和培养。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机会。
尤其是对于宋时杰,李云龙,丁伟,孔捷他们这些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什么军事大学,受过军事思想和理论熏陶,几乎可以说是非专业泥腿子出身们的将领而言。
——当然了,其中的丁伟是初中文化,在当时的红军队伍里,可算得上是少有的有一定文化底子的军事干部了。
至于政委周承民,包括后来的赵刚等政工干部,那是正儿八经的上过抗日军政大学的。
面对副总指挥的谆谆教导和深切的期许。
宋时杰义正言辞地回道:“是,请老总放心!”
路上,宋时杰,李云龙,丁伟,孔捷等四位老战友各自带了一位警卫员,直接开了一辆带车棚,可以御寒挡风的卡车,把所有人都带上。
顺带着拉了一批物资作为礼物,一同送往延安。
用宋时杰的话说:“这叫束脩之礼,虽然咱们八路军不崇尚送礼文化,但这个还是得有的。”
“啥礼?”
坐在卡车的后车厢内,跟随着车身颠簸的李云龙一脸疑惑的问道。
丁伟解释道:“就是初次和老师见面,送给老师的礼物,叫束脩之礼!”
李云龙立马明白了,但表示鄙夷,“送礼就送礼,还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还什么树什么礼。”
说着,又忍不住翻了丁伟一眼:
“就你有文化,啥你都知道!”
听出话语间的醋意,丁伟笑着怼道:“嘿嘿,巧了,我丁伟还就是比你李云龙有文化!
要不领导为啥要让我丁伟去延安学习呢?”
李云龙道:“丁大鼻子,你得意什么?不就是去延安学习吗?咱老李不是也来了!”
丁伟乐道:“得了吧老李,就你这泥腿子出身,也就是沾了人家老宋的光,要不能轮到你去延安学习?
大字不识一箩筐。
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
你去学习,学习什么?
学习怎么认扁担不成?”
“我丁伟就不一样了,延安方面早就有意让我去学习,只是碰巧被留在了太行军区,带了新二团。
要不说不定现在早就学成归来,搞不好已经在哪儿当旅长,或者是军分区的司令员了。”
“你就吹吧你!”
李云龙表示咱谁也不服,“大老粗怎么样?嘿嘿,这一年多来,咱老李一直跟着老赵学习。
老赵那是什么人?
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妥妥的名师。
名师咋了?
名师出高徒。
说的就是我李云龙。
真比起来,你老丁还未必比有咱有文化呢!”
孔捷在一旁默不作声。
表示你俩怼你俩的,我就偷偷发育,学习。
四位老战友里边,说实话,也就丁伟在明面上的学历是最高的初中教育,在当下这个遍地文盲白丁的时期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虽然从文化程度上讲丁伟的初中教育,和后世相比,也就是初中文化水平,顶多到高一水平。
但是,从当下时期文化教育的稀缺性上来讲。
人家这个初中教育的含金量,可绝不亚于后世的研究生。
你在后世可以随便找出一堆研究生来,在眼下时期,尤其是八路军军事干部里边,可找不出几个初中文化的干部来。
至于燕京大学毕业的赵刚,那就不用说了。
学历基本上已经顶天了!
而除了丁伟之外,明面上的学历也就只剩下宋时杰的小学教育了。
偏偏越接触,丁伟越觉得老宋的文化底蕴绝不像小学水平这么简单——他娘的,他小学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学习的,可也没学到老宋这么多的知识底蕴啊!
各种典故,成语信口拈来。
谈论起战局的走向,在战略层级的分析方面,更是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丁伟还听说,宋时杰还号召各军区的干部们尝试编纂一本叫做民兵军事训练手册的基础军事手册。
另外,还召集各根据地的老中医们编纂了一本叫什么赤脚医生手册的理论指导医书。
宋时杰亲自担任总编,负责
排版和校订。
每场战斗战后的总结和分析,宋时杰更是会亲自动笔整理,相关战役,涉及到的战术理论和战后总结,得失分析,听说都汇集成册了。
也难怪丁伟再三怀疑,宋时杰究竟是不是小学教育了。
“要么就是他老宋一直在偷偷开小灶,表面上说好的大家一起玩耍,他私底下却挑灯夜战,跟着老周偷偷搞学习!”
但是政委周承民则是对此表示否认——甚至连他自己有时都会惊叹于宋时杰那迅速提升的文化水平。
对此,宋时杰的指挥部总是放着成堆的书籍。
周承民也只能相当勉强的给出结论:人家老宋是自学成器的天才!
李云龙则是上过几天私塾。
孔捷更拉倒,干脆一天学没上过,彻彻底底的泥腿子一个。
李云龙就常常因为自己多上过几天私塾,在文化程度上降维打击孔捷,称他是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猪八戒戴眼镜冒充大学生。
就这样。
以初中教育为文化天花板的四位老战友在说说闹闹中出发了。
……
延安。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宋时杰都是首次来到这座革命的圣地。
如今,敌后形势一片大好,尤其是此次华北战役,彻底打通了日军黄河防线,建立起通往延安方向的稳固通道之后。
宋时杰一行乘坐卡车,行进方便顺利,带足了备用的燃油,用了两日的时间便顺利抵达延安。
这要是按照以前的速度,即便是骑马,没有五六日功夫也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是这样寒冬腊月的时节里。
沿途根据地的同志们对于宋时杰一行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华北战役,独立野战支队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宋时杰,李云龙,丁伟,孔杰几人声名远播,一时风头无两。
尤其是八路军精锐王牌军部队的命名。
更有另一种称呼叫:四大天王军。
其中绰号荡寇,灭敌,斩鬼,杀日的四大天王,正是宋李丁孔四人。
好在宋时杰也是早有准备,也特别为沿途根据地的一些军事干部们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比如高倍望远镜,精密指南针,勃朗宁手枪,乃至鬼子佐官,将官级别指挥刀等等。
沿途四人是吃喝一条龙,一口气吃到延安去。
差点在路上都给吃胖了。
到了地方之后,四人自然不好乘车,带着警卫员,背着送给老师们的见面礼,大包小包地向着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所在地出发。
——原本按照规矩,四人肯定是要先到延安总部报到,面见领导的,但领导直接传来消息让四人直接去军校报道。
桥沟镇。
位于延安中心东北方向十公里左右。
当地的地貌主要是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地形。
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总部便坐落于此。
四人赶到地方,一眼望过去,并不算大,也不算宏伟,更是和富丽堂皇完全不沾边的校门口,“中国抗日军政大学”几个大字赫然列在门上。
门匾的下方,左侧用墨黑的繁体字写着:
严肃。
活泼。
右侧则是用同样的斗大的墨色字体写着:
团结。
紧张。
两个持枪而立,穿戴整齐的北方战士,立在校门口脱皮的木柱前方,目光炯炯地警惕着前方。
从校门口往里望去,整座学校是依托当地的自然风貌,构筑的一间间窑洞,挖出一些进深,最大程度的节省材料。
古朴却厚重。
常有沙土,尘埃的陕北,学校的地面却被打扫的一丝不苟,几乎纤尘不染。
“什么人?”
持枪的两个年轻的小战士望见宋时杰四人,相当麻溜的举起枪支,警惕的质问道。
宋时杰禀明来意,又拿出上级的命令文书。
两个小战士这才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战士更是好奇的问道:
“你们脚是最近名声很大滴那山西四大天王吗?”
一口纯正的陕北话。
听得宋时杰几人没由来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