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非生非死，维持在“正在死亡”的躯体安静漂浮这方特殊天道空间中。
徐清知道身处这方特殊天道空间的时间有限。
但在吸收“开天之因”前。
徐清看向了玄真祖师，问了他上次没来得及问的疑问。
“玄真祖师，你为何知道这里存在开天之因？”
按道理，玄真祖师现在是因果怪物的身体。
在某种程度上是与此方世界的天道站在了对立面上。
天道并非完全智能的生命。
只会按照某种程序去执行。
所以玄真祖师以因果怪物的身体存在这个世界，天道是不会轻易将“开天之因”暴露在他的面前的。
徐清上次因为震惊于玄真祖师的在这方特殊天道空间的出现，以及“开天之因”的存在。
没有过多去探究这个问题。
只能将所有困惑留到这个时候。
玄真祖师似乎料到徐清会问这种问题，轻笑出声：
“因为这是天道的指引。”
“天道的指引？”徐清眉梢挑动。
天道会给身为因果怪物的玄真祖师指引？
“是。”玄真祖师点点头，“严格来说，从我夺取因果怪物的身体起，这一切冥冥中都有天道的指引。”
徐清闻言面露精光。
玄真祖师没有给徐清过多猜测的时间。
他声音沉了沉。
“前朝的覆灭牵扯到因果怪物的存在，从那时起天道就在关注那些因果怪物的动向。”
“天道至公，没有任何感情而言，只会按照某种程序去维持世界的运转。”
“但在涉及因果怪物的方面上，处理手段却出于预料的灵活。”
“就像是具备意识一样。”玄真祖师眸光沉凝。
徐清说实话有些难以置信。
但他觉得玄真祖师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不会乱说。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十分神奇、怪异和匪夷所思，我当时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同样如此。”
“我一直以为天道是世界意志的化身，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个世界意志有灵智？”
“但自从我开始调查因果怪物后，就不得不相信这一点。”
“后来我才了解到，在因果怪物出现前，这个世界天道是不会发生这种变化的。”
“变化源自当初远古龙宫与那些因果怪物的那场大战。”
“后面幸存下来的龙族先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影响到了天道。”
“让天道在对这些因果怪物的问题处理上产生意识。”
“当初我会去调查前朝的覆灭，我一直以为只是自己的好奇。”
“实际上，一切都是天道的指引。”
玄真祖师笑了笑，“不然你觉得我能出现在这方天道空间里面？”
“这方空间是天道开创的空间，无论发生什么事，天道都能第一时间知悉。”
“尤其是这次放置有‘开天之因’这种东西。”
徐清在脑海中想了下，觉得正该如此。
天道就等于世界，在这个世界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其获悉。
只是天道只会记录，不会去干涉世界内发生的事情。
即便山河陆沉，这一切在天道的视角里，都是正常的东西。
除了因果怪物。
事实上徐清都不清楚因果怪物算不算世界正常发展会出现的东西。
毕竟生灵是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因果怪物却站在了所有生灵的对立面。
徐清发现自己的思绪有些发散，连忙收拢回来。
言归正传。
玄真祖师说得没错，这里是天道创造的空间。
若是天道判定玄真祖师存在问题。
玄真祖师的这一缕性魂绝对无法继续存在。
“还有什么问题吗？”玄真祖师眉眼含笑。
他知道徐清对他产生了怀疑，这个怀疑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人带给他的。
总之，他怀疑了他。
被怀疑的滋味不好受，但玄真祖师却觉得这样才对。
一个傻乎乎的家伙可是承担不起接下来的重任。
“有。”徐清点点头，“我吸收‘开天之因’的气息衍生针对因果怪物的力量，是福也是祸吧？”
“没错。”玄真祖师收敛面上的笑意。
“确实是这样，‘开天之因’赋与给你能够吞吃他人他物因果的能力。”
“但相应的，你也会成为因果怪物眼中的香饽饽。”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因果，没有什么比‘开天之因’最受那些因果怪物的觊觎。”
“如果那些因果怪物能够从你身上夺取‘开天之因’的气息。”
“它们便能够以此为跳板，入侵到‘开天之因’这里。”
玄真祖师的目光看向那具非生非死，维持正在死亡状态的身躯。
“因果怪物能够吞噬他人的因果，自然也能够吞噬世界的因果。”
“一旦它们做到这一点，整个世界都将落入到它们手里。”
“这个世界的所有不管强弱，最终都逃不了被吞噬掉因果的下场。”
“包括那位正封印在淮井的上古淮涡水君。”
玄真祖师看向徐清，“这是一场豪赌。”
“而你就是这场豪赌中最为关键的筹码。”
“你的生死决定着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徐清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山大，沉甸甸的几乎没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背负一整个世界的未来和世界里所有生灵的性命。
这用山来形容也觉得太小了。
想到这里，徐清幽幽一叹。
“莫叹息，因为叹息没用。”玄真祖师将徐清往“开天之因”推前一步。
“我知道这个绝非易事，但既然天道选中你，那这个就是你的责任。”
“你逃不掉，也不能逃。”
这一点徐清是能够明白的。
他现在就是天塌下来顶上的那个最高的高个子。
徐清在“开天之因”面前站定，回过身来看向玄真祖师。
“祖师，天道为什么要这么赌？明明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只要‘开天之因’不失，就算整个世界的生灵的因果被吞噬，总有可能有变数。”
“对于天道来说，再漫长的时间都能够等待。”
玄真祖师摇摇头。
“第一，如果整个世界的生灵的因果被因果怪物吞噬，那因果怪物就会对那些非生灵的东西因果下手。”
“一旦这个世界生灵和死物的因果都被因果怪物掌控，那世界的因果也逃不掉。”
“第二，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有受好些小世界的因果已经为那些因果怪物所吞噬。”
徐清目光豁然跳动起来。
“有小世界整个世界的因果都被因果怪物吞噬？”“是。”玄真祖师面色凝重，“数量还不少。”
“不瞒你说，我曾在天道的帮助下，去到了其他的世界。”
“其中有一些世界正在遭受因果怪物的袭击，一些则已经完全落入因果怪物的手中。”
“你知道当大部分小世界被因果怪物吞噬，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徐清当即摇头。
他自是不知的。
“无量量劫会被提前。”玄真祖师仿佛看到了那个画面，无声吐了一口气。
“无量量劫的本质是诸世的因果崩坏，而被因果怪物吞噬掉的因果，可以视为已经崩坏掉。”
“所以会错判，然后降下无量量劫？”徐清道。
“是。无量量劫一下来，那整个诸天万界都会毁灭。”
“尤其是，这次无量量劫是因果怪物插手的结果，很难保证量劫之后，世界还会不会重开。”
“所以你明白我们这个世界的天道为什么要赌了吗？”
徐清沉默下来。
原本以为只是他们这个世界的危机。
没想到现在一转眼，变成了诸天万界，甚至三界的巨大危机。
玄真祖师拍了拍徐清的肩膀，“其实这些话我不该告诉你的。”
“你过早知道这些事情没什么好处，只是这是你自己主动问的。”
“我相信你能够消化这些消息，并大步往前走。”
徐清苦笑着摇摇头，“祖师你高看我了。”
他还是觉得以前境界低的时候好。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问他遮风挡雨。
现在却只能自己迎着风雨走过去。
玄真祖师轻笑出声，“我活得岁月比想象的多，什么人到底怎么样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要妄自菲薄，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
“况且，天道会选择你，必然有理由。”
徐清也知道为今之计，只有大步往前走，相信会走过这场风雨。
“多谢祖师跟我这些。”
玄真祖师目光温润，“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不过不用怕，我还有清虚，以及很多前辈都会站在你身后。”
“与你一路走下去。”
徐清深吸了口气，“是。”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是。”
徐清在“开天之因”身前盘坐下来。
入主法箓的六丁六甲显现出来，形成法域往前探出，攫取“开天之因”的气息融入己身。
与此同时，四周的符文墨字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向着这边涌来。
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
宗坛大殿中。
静衍长老已经麻木了。
符文洪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
宗坛自元符观立观以来无数年积累的底蕴在快速下降。
好在有掌门的命令，观内库房的大量天材地宝都被拿出来弥补宗坛的损耗。
可这才是第四次加箓，未来还有第五次加箓。
元符观立观以来，才出现过多少第七境人间绝顶。
每一个第五次加箓消耗的宗坛底蕴都是天文数字。
虽然没有经受过掌门第五次加箓仪式，但他已经可以预见静笃师弟的第五次加箓会比掌门还要夸张。
在静衍长老麻木的目光注视下。
宗坛大殿弥散的符文洪流肉眼可见的消失。
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在静衍长老都觉得这次加箓仪式持续的时间有点长，不知道徐清是不是遇到问题时。
徐清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四次加箓完成！
第四次加箓，“上清五雷箓”加升“上清三洞五雷经箓”，简称“三洞五雷箓”。
徐清的三阶“太上灵宝八威策文真箓”升为四阶的“北极伏魔咒杀神鬼真箓”。
此箓总制群魔，部勒神吏，挥斥八极，剪诚万邪。
作用堪称与静清师姐的“斩千神万鬼箓”类似。
但在此箓形成的时候，“开天之因”的气息剧烈震荡——
“北极伏魔咒杀神鬼真箓”渐渐变化，化为了“北极伏魔咒杀神鬼灭因斩果真箓”。
相应的介绍中也多了一句“斩灭因果怪物”。
徐清知道克制因果怪物的力量算是初步形成了。
以后，他就是那些因果怪物的猎杀者。
当然了，他也注定会引来因果怪物的围杀。
现在只看最后谁会笑到最后了。
与此同时。
徐清竟然发现他三品的宝箓“阴阳降妖伏魔大将军”在刚才的加箓仪式中被擢升为“北极敕令阴阳都天大元帅”。
“北极敕令阴阳都天大元帅”隶属于天庭北极驱邪院，位列二品，负责巡狩天地，庇护众生。
到了二品宝箓时，一般的符箓派弟子授的多是虚职。
但徐清能够感受到，他的这个“北极敕令阴阳都天大元帅”是实职。
还是实打实的实权职位。
当下他可以借助诸天神韵，召唤隶属于他的旗下兵马出来供他驱使。
单是这个能力，他就能够在第六境中横行无忌了。
徐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怪玄真祖师和师傅都觉得他是应运而生。
天道已经是在明目张胆的偏爱了。
徐清收敛各种思绪，跟静衍长老打了声招呼后，走出宗坛大殿。
迎着朝阳的光辉，徐清俯瞰山下的淮安城。
凡俗百姓一生忙忙碌碌，但大部分所为的其实也只是三餐。
说人族有别于普通的兽类，在智慧上确实更胜一筹。
但活着本质都是一个样。
只是这些平常的日常，一日三餐，四季轮转，确实也足够动人心弦。
徐清盯着城中忙碌的百姓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
他现在的境界短时间内无法提升，经箓和宝箓也都提升到与当前境界匹配的位阶。
没有继续留在元符观中的目的。
既然霸下和囚牛那边已经准备好，他也走一趟，助一把力。
徐清其实盯上了龙宫藏宝库那柄剑上的不祥气息。
以前那些不详气息他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现在那些气息或许会成为他的资粮。
足够他冒险走一趟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