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浮动在庄园上空,金色的阳光透过薄雾,为整片向日葵花海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花盘轻轻摇曳,掀起一片泛着露珠光泽的金色波浪。
向明日手指抚过一朵沾满晨露的向日葵,麂皮手套上立刻沾满了晶莹的水珠。
他微微蹙眉,拨开挡在面前的花茎,深褐色的皮靴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我们庄园的花越来越多了。”
女仆长瑞贝卡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今天没有束起标志性的严肃发髻,栗色的卷发柔顺地垂在肩头,在晨光中泛着温暖的光泽。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浅笑。
“那是因为旁边有石子路您不走,非要穿过花田。”
向明日低头看了看自己长裤上星星点点的水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确实有点寸步难行......这些花长得太密了。”
他继续向前走去,向日葵高大的茎秆不时擦过他的肩膀,有几朵开得正盛的花盘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瑞贝卡轻轻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小篮子里取出一把园艺剪:“需要我修剪一下过密的枝条吗?”
“不必了,就这样吧。”
晨风送来阵阵向日葵特有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瑞贝卡望着主人出神的侧脸,忽然轻声说道:“这些花,不都是您亲手种下的吗?自从小姐离开后,您每天都会在花园里种下一朵向日葵。”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灿烂的花海,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哈哈......是啊,瞧我这脑子。明明这些向日葵都是我种的啊。”
向明日静静地站在花丛中。
阳光透过花瓣的间隙,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滴露水从花瓣上滑落,无声地渗入泥土。
“但现在不一样了,毕竟我的妹妹已经回来了。”
向明日突然释怀的笑了,不知道他写的信有没有被好好看到,会不会嫌弃自己烦人呢。
“话说......今天的外面怎么这么吵?是有什么活动嘛?”
向明日有些疑惑的望向远方的太阳。
......
“啊啊......好累啊......姑奶奶,您家什么时候到啊?我这腰都快断了......”
刀疤男和胖子弓着背,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粗布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结实的后背上。
他们抬着的木箱随着步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街道上格外刺耳,路过的行人都要远离上几分。
特蕾西娅翘着二郎腿坐在货物顶上,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一缕白发。
晨风吹动她的风衣,与底下两个汗流浃背的苦力形成鲜明对比。
“快了快了。”她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什么?!不行了不行了,让我们歇一会儿吧......”
刀疤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发抖。
特蕾西娅轻巧地跳下货箱,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躺你们也不能躺在大街上啊?前面就是中央广场了。你们把货搬到那里,然后爱怎么躺怎么躺。”
刀疤男和胖子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兄弟。
“他妈的,不躺了!赚钱不寒酸,给我动起来!”
他们咬紧牙关,重新抬起沉重的货箱。
“早知道日和城不通水路......咱们就应该先找个地方卖掉一点,再过来。”
特蕾西娅闻言轻笑一声,又轻盈地坐回货箱顶上。
“别抱怨啦~”她晃着脚尖,“等到了地方,请你们喝最上等的茶~”
坐在货箱上的少女却悠闲地哼着小曲,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人,仿佛这场漫长的搬运与她毫无关系。
他们就这样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巷,朝着特蕾西娅指的方向艰难前行,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汗渍。
“停下,你们是做什么的。”
几名身着制式皮甲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守卫长按着腰间的佩刀,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是当然,大街上突然出现一帮子人,难免会引起注意。
“咳咳咳!”
刀疤男见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眼神不断往特蕾西娅那边瞟。
“好吧好吧。”
特蕾西娅叹了口气,再次从货箱上跃下。
她摘下贝雷帽,行了一个礼。
“这些都是跟我哥哥做生意的商人,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哦。”
守卫长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举止优雅的少女。
按照向日葵在日和城的名气,确实没人不认识那位矿主大人的妹妹。
但......特蕾西娅忘记了一点。
向日葵最大的特征,不是她美丽的眼睛和外貌。
而是......
“你哥哥?”守卫长眯起眼睛,“你哥哥是谁?”
特蕾西娅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地说:“当然是矿主向明日老板啊。”
空气突然凝固了。
守卫们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互相交换着眼色。
守卫长上前一步,“向矿主确实有个妹妹......但是......”
他上下打量着特蕾西娅灵活的身姿和生动的表情,“那位小姐既不能说话,也做不出表情。”
特蕾西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糟了!”
自己现在可不是那个哑巴和面瘫呀。
就算自己长得再像,也绝对无法证明自己就是真正的向日葵。
就在特蕾西娅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回来了。”
特蕾西娅猛地抬起头,只见向明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面。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满脸温柔地看着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只觉得一股委屈的情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却又被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那感觉就像是一颗被丢入水潭的小石子,虽然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但却又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嗯......我回来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