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星听出了这斗篷的深意,所以她没拒绝——不管怎样,还是活着最重要,至于人情纷争什么的,等她活下去了再说吧,大不了就抵赖。
她弯腰向徐嘉行了个礼:“大恩不言谢。”
马车里又传出了两声咳嗽,但徐嘉依旧没管,只是向姜寒星回礼:“不必言谢,寒星姑娘哪日改主意了,还能记得我今日的邀约便可,雪大路滑,姑娘珍重。”
二十七、
翌日清晨,姜寒星是被人叫醒的。她睡得太沉了,以至于被人叫起时还三魂六魄一半都在梦里,直勾勾盯着眼前人看了半晌才想起了前因后果来。
昨晚她刚别了徐嘉,便遇到了东厂的番役——其实当时那番役其实未必是要来捉她的——不知她不在时刘瑾究竟下了什么令,东厂昨晚几乎就没人去睡,一直都在街上晃悠着。只是这些都是她逃脱了那番役后才发现的,当时她哪儿还顾得上想许多,趁着刚照面那番役还没来得及认得出她来,赶紧斗篷裹了脸跑了。
跑得很是有些慌不择路,等到她再回过神来,便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城门居然时不时有人在出去。姜寒星瞧见时着实有被吃惊到,不过她很快就又回过了神。大约是因为正阳门大街是在外城吧,她当时这样想着。
刚好一群番役吵吵嚷嚷的要出城,她趁机尾随着溜了出去。幸而虽她一路颠簸,东厂的令牌却还好好的在腰间挂着,门口的守军虽有些疑惑,却也不怎么敢拦她,又兼夜深困倦还黑灯瞎火的看不清,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再然后就到了这儿了。如同徐嘉说的那般,正南坊临山的宅子,就那么一处,十分好找,外城也并不似内城那般热闹,人烟少追兵也少,她脚下略微一使力便到了。
初到时姜寒星还略有些提心吊胆。虽她有“信物”在,可按她经验,这种极达极贵的一半都并不怎么好说话的,万一不肯认她可如何是好?因此她在大门口挨挨蹭蹭了许久。
一直也没见什么人突然推开了大门。
姜寒星这才放下心来,往房檐下一躲,斗篷把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我就坐下来略微歇一会儿。她这样同自己说着,还再三的告诫自己要警醒些。然而她实在是太累了,人刚沾着地,大门牌匾上的字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若醒了的话还请让一让。”面前人这样对她说着。
姜寒星视线往下一转,这才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扫帚——原来是这府邸里的扫地大爷。
她赶紧站了起来,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实在睡得有些沉了。”
大爷冲她笑了下,脸上的褶子堆了起来,看起来相当慈祥,但没再同她说话,笑完了便又低下了头,继续去扫他的地。
姜寒星愣了下,再大户人家的仆人,通常也都是话极多的。她向着门口的牌匾看了过去。
高府。
“姑娘。”
姜寒星刚把这两个字看分明,大爷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她回过了头。
“天已经放晴了。”
他一手拄着扫帚,一手往天上一指,姜寒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大朵大朵的云都还在空中飘着,不过确实已经能从云与云的缝隙里窥见一线蓝天了,是放晴了。
很难想象昨晚那样大的雪,居然今日还能一睁开眼便看见蓝天。
“姑娘不快些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去,留恋这短暂的容身之地是做什么呢?”
她不至于到现在还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姜寒星心绪有些复杂,但终究还是喜悦在其中更多一些,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弯腰行了个礼:“那就只多谢昨晚的照拂了。”
*
姜寒星先去了东厂溜达了一圈,果然是已经都放晴了。马永成正在兴头儿上,头上缠的一大圈纱布都不能阻挡他的高兴,更别说一个她了,又一听她是在为刘瑾办事时玩忽职守,当即就更高兴了,连板子都没让她挨,只说要罚她两个月俸禄——这还是他身旁人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了好几声,他才又追加的。
身旁人是许泛。
“既然大人没什么事,卑职便先走了?”姜寒星站在督公值庐的暖阁里,心因为方才许泛那几声咳嗽沉下去了一些,不过她很快就又振奋了起来。不管他怎样想她,都终究是来日方长的事了,现下还是能高兴先高兴着。
她试探着问马永成:“卑职手头还有好些没忙完的案子……”
“去吧去吧……”
许泛又咳嗽了一声,这次甚至直接咳弯了腰。马永成侧耳看了他一眼,这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且再等下。”
不过倒依旧是很和气的:“不过寒星姑娘究竟是为何突然不知所踪了?总得都说清楚了,到时候咱家才好同刘公公交代啊。”
许泛未必会帮她。这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得明明白白了,现在她依旧这样想:但未必因此就不值得试一试。
姜寒星跪了下去:“不敢欺瞒大人,卑职当时是被于档头绑了去了。”
“他绑你是做什么?”马永成看起来是真对这事吃惊,但他很快就又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于峰可是刘瑾的人,奉刘瑾命办事的人为刘瑾办事的时候被刘瑾的人绑了,再没比着更值得让人高兴的了。
姜寒星低着头,也有些吃惊,怎么,许泛这样急切的要马永成问她原委,却并没把原委曲折迂回成另一种意思在马永成跟前说一遍吗?
马永成在问他身旁的人:“于峰是不是还在衙门里呆着?让他来见本官!”
“卑职也不知,”姜寒星等他吩咐完了才开了口,“卑职当时都已经查分明了凶手是谁了,于档头突然出现迷晕了卑职,也什么都没同卑职说,只是将卑职带到他府邸里关了起来,一直到天都黑了卑职才找到了机会逃了出来,不过当时却已经为时已晚了……是卑职的错!卑职太过于轻信他人疏忽大意了!还请厂公责罚!”
她并没太过于添油加醋的说什么,一会儿于峰还要来质证呢,多说再错了反倒是得不偿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