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于达要出联,这正合众人的意。
毕竟以多打少,众人出联给他对,无法体现出多人的优势来。而由于达出联,大家集思广益,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好,你便出来,看你有何能耐!”众人怒道。
于达闻言微微一笑,道:“那便听好了,我这上联是:老鸦踏断老桠枝,鸦飞枝落。”
谐音联,听起来似乎也不算很难,比之前一人所出的同部首的联边联难度应该还要差很多。
但是轮到湖州文人开始对联时,就远不如于达那般信手拈来的悠闲了。
所有人将手上的折扇不停的拍打,冥思苦想,一时难以对得上来。
“竟无一人能对?想不到北人竟是如此不堪,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于达根本不给他们思索的时间,已经开始嘲讽了。
而他这一嘲讽,众人更急,更对不出来了。
崔丙急得恨不得自己开口,这种联他自然可以对得上来,于达一吟完他就已经有腹案了。只不过他不能下场,汗都急出来了。
楼上的周云衫也十分焦急,忍不住问道:“你能对出来么?”
“那是……当然的了。”李呈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这种只是开胃菜罢了,肯定会有人对上来的,只是没有他那么快。”
“哎呀,急死人了。”
听说只是开胃菜,周云衫自然也不会逼问李呈,这种简单的联有什么好问的。
“怎么,没人对得上来?”于达都乐了,道:“如此简单,在下三岁便能对上,北人的水平,实在匪夷所思啊。”
这嘲讽得都没边了,让湖州文人们恨不得一刀将他砍死,甚感憋屈。
越是这种情绪,思绪就越是混乱,哪还能心平气和的对联。
“老夫来试试。”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出声,道:“仙鹤归来仙壑涧,鹤唳涧鸣,小友以为如何?”
只见是之前与周云衫吵架的其中一位文士。
他们本来并不是参赛的,毕竟都是高中进士的存在了,怎么会拉得下身份与这些学子一较高下?
只不过眼下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大好机会,毕竟这涉及到了南北文才之争,如果他们能帮湖州文人将于达的气焰打压下去,那么湖州文人必然心生感激,他们造谣就能事半功倍了。
毕竟文人们信赖他们,那他们说得话自然能更加得到认可,届时造李呈的谣,自然方便许多。
“好,对得好啊!”
“对得妙!”
湖州文人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果然咱们湖州还是有人的嘛。
于达看了那文士一眼,点头道:“嗯,不错,不过先生并非北人吧?”
此时他们同行的又一位文士站了起来,道:“老夫是北人,此联老夫也来试试:溪涧缓经溪间石,涧枯石出,小友觉得如何?”
“可以。”
于达倒也干脆,不刻意去挑刺,联品很好。
“既如此,在下再出一联,听好了:线穿针,针引线,针缝而线缀。”
连珠联,也叫顶针联,这还是很有难度的。毫无疑问,于达开始上强度了。
几位文士互视了一眼,对联并不是他们的长项,但至少也有造诣,思索片刻,终于有人开口道:“船载橹,橹摇船,橹动而船行。”
“好,对得好!”
众人欢呼雀跃,终于有人来治这个狂妄之辈了。
几位文士也十分得意,挥手与众人致意,经此一着,他们说的话必然会让人信服。湖州孙洪去了凉州没回来,那他们就暂领这湖州的文坛领袖之位吧。
“如何,小友,可服气否?”那中年文士一脸得意的道。
于达摇头一笑,道:“不过随口而出的联,仅供消遣罢了,这也值得夸赞?”
“哦?莫不是小友还有更绝妙之联?”
“消遣而已,便看看诸位有几斤几两。”
于达满脸不屑的道:“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
“你只会连珠吗?”
“都说了是消遣。”
又是一副连珠联,只不过又加了一些难度。
而这下几位文士明显有些不支了,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纠结。
“这就不行了,也不过如此嘛。”于达呵呵笑出声来。
文士们老脸通红,对联着实不是他们的强项,此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冒头来出这个风头了。
还是想抓住这个机会提升他们在湖州的名望,现在看来有些孟浪了。
湖州文人们急得跳脚,这几个老先生也不行了吗?难道就只能指望崔先生下场?
果然,于达也看向崔丙,道:“北人才学如此浅薄,崔先生有何说法?”
“哼,我北人岂会如此不堪,此间自有能人在。”
“崔先生是说自己么?”
“非也,老夫可不愿与你这晚辈一般见识,所谓能人,自是指青年才俊。”
“哦?”
于达看向众文人,嗤笑道:“就凭他们?”
众人无不恼怒,但确实对不出来,憋屈得脸色通红。
崔丙不由又看向二楼,殿下啊,你再不出来真要被这小子给骑脸了,到时候老夫不得不下场亲自较量,这可不妙啊。
“你对得出来么?”周云衫又忍不住问道。
“简单!”
这次李呈却是自信十足,无他,因为此联他知道,乃是苏东坡与黄庭坚的名联。
“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李呈随口而出。
周云衫立时眼睛一亮,根本不顾什么规矩,直接冲着窗口喊了出来,正是李呈方才的下联。
“好,好对!”
此联一出,楼下众人立时惊喜不已,终于有人对出来了。
只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居然是个娘们,而且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窗口边周云衫的俏丽容貌,这就是之前大家不屑的那位姑娘么。
想不到这姑娘竟有如此才学,之前倒是小看了。
于达也看了过去,他是在李呈等人之后才进来的,此前并未见到周云衫,而此时一眼,立时让他呆若木鸡,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李呈也在窗口趴着观瞧,便注意到了于达的眼神,这让他又是得意又有些不爽。
本皇子的女人,美貌自是不必多说,男人见到都走不动道的。但你小子竟然当着老子的面如此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