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快速吃完河虾,“蛮酥脆的,一点都不潮。本文搜: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摊主咧嘴一笑,“不瞒你说,炸河虾是有小窍门的。
河虾,清洗干净后,控一控水分,撒点盐、姜丝、葱段,倒进笊篱内腌制。
笊篱,笊篱要放在大碗或者搪瓷盆内,如此,残留在虾壳上的水,和虾身因为盐的影响析出来的水,会顺着笊篱的缝隙,流入下方的容器内。
半天的时间,碗底或盆底,便会积有一些清水。
接着,将河虾倒入空盆中,挑出姜丝、葱段,少量多次,往河虾上撒面粉,每撒一次,就晃动小盆,待每只虾都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再下油锅里去炸。
炸熟,晾上5分钟,将油温升高,再复炸一遍即可。
如果,虾身含水过高,面粉裹得太厚,炸出来的河虾,不仅会凝成一团一团的,还很容易返潮。”
沈青:“摊主,你也是...拎大勺的?”
摊主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
一谈起某道菜的做法,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眼神痴迷,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沈青:“拎大勺,是父子相传的技能。摊主,河虾多少钱一斤?”
摊主:“也对,而且,我这身板,这长相,很难让人不往厨师方面想。
我家炸河虾,裹得是白面,用的是今年新榨的豆油,价格,自然会高一点。6毛钱一斤,你想来多少?”
6毛?再添一点,能赶上五花肉价格了,不过,口感确实没得挑。
“来5斤吧。”
“好嘞。”
摊主嘴角上扬,一下子买5斤,算是大客户了,毕竟,前些光顾的人,大多数称半斤尝尝鲜。
摊主手持笊篱,往空布袋内装河虾,末了,用杆秤一称,“5斤2两,算你5斤吧,要小鱼和螃蟹不?”
“小鱼,家里有,螃蟹---”
摊主抓一只螃蟹,往前一递,“没有一点腥味,尝尝看。”
沈青接过品尝,嗯,确实不腥,香味十足,一咬嘎嘣脆,就是...壳太厚,壳沿和大螯,还有点硬,往下咽时拉嗓子。
吃一两只还好,吃多了,嗓子会发炎的。
那种一元硬币大,或者砂糖橘般大的河蟹,更适合油炸。
盆子里的螃蟹,个头不小也不大,油炸之后,弃壳吃肉,肉又没有多少,连壳带肉一起吃,壳又硬得拉嗓子,委实有点尴尬。
沈青:“不了,只要虾就行。”
摊主:“那成,拢共3块钱。”
沈青付了钱,接过布袋放进竹篮,拉车板车继续往东走。
此刻,年货还差一样东西---猪肉。
在天蓬街时,割的两斤五花肉,只够烧红烧肉的,不一会儿,他走到一家猪肉摊前。
摊位上有一‘n’形的铁制陈架,上面挂有四扇猪肉,还有一长条桌,上面摆有五花肉、排骨、猪腿肉等。
摊主站在‘陈架-长桌’之间的区域,他身形高壮,长着一张肥头大耳的福相脸,胸前围了一个黑色的皮围裙,脚边和长桌底下,放有一个个大盆,盆中装着猪下水。
沈青:“摊主,有猪花油吗?”
摊主摇了摇头,“没了,被人买光了,有猪板油,要不要?”
猪花油和猪板油,都能熬出猪油,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猪花油,是猪肠旁边,由弯弯扭扭花状物,黏连成一大坨的肥膘,出油率为65%,油渣可用来炒菜和包包子。
猪板油,不是猪皮下方,连接瘦肉的脂肪层,而是猪腰附近,内通五脏、外连四肢皮肉的成块油网,出油率为75%,油渣没啥香味。
猪花油,既可以炼油,剩下的油渣,还能作为荤腥慢慢吃,因而,哪怕猪板油出油率高一点,大家也更爱买猪花油。
猪板油的油渣,虽然不香,但挺适合拿来做一道酥脆可口的零食。
“猪板油,怎么卖?”
“3毛钱一斤。”
“来一块,前腿肉、后腿肉、内脏,怎么卖?”
“和五花肉一个价,都是8毛钱一斤,内脏,2毛5分钱一斤。”
前腿肉,位于猪前肩部,肉质紧实细腻,口感q弹有嚼劲,适合炒菜和剁馅。
后腿肉,位于猪臀和后腿之间,肉质紧实粗硬,瘦肉比例高,适合红烧、水卤。
沈青:“来15斤前腿肉,5斤后腿肉,5副猪肝。”
沈青弯下腰,目光落在一盆猪血矿上,棕红色的,表面布着一些气孔。
摊主察觉到沈青的视线,道:“小伙,看你买的多,我送你几斤猪血矿,怎么样?”
屋后的韭菜,貌似又能割一茬了,韭菜炒猪血矿,可是一道...补血益气、风味独特的菜。
沈青:“行啊。”
摊主干活很利索,他三下五除二,砍肉、称重、装袋,就备好了沈青想要的猪肉。
“20斤猪肉,16块钱,5副猪肝,14斤重,3块5毛钱,猪血矿是送的,你给我19块5就行。”
“好。”
沈青付了钱,将装有猪肉的两个布袋,搬进了车兜靠近车尾的区域。
猪肝上的血,透过棉线间的缝隙,在车板上晕出一滩滩血渍,这便是沈青将猪肉放到最后在买的理由。
在天蓬街上买,重不说,猪血和腥味,还会弄脏别的东西。
辘---
车轮碾压着煤渣路,由于速度慢,是以并未溅起土雾,但却压出两道平行的、长长的凹痕。
……
安宁村,村头榆钱树下,一帮人坐在树下晒太阳拉呱,其中就有沈慧和王天一。
沈青拉着板车路过村口时,那些人悄摸打量车兜内的年货,感慨...装得那么满,是中彩票了吗?
沈青笑着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未做停留,继续向东走。
沈慧艳羡地盯着远去的板车,该死,分家之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换做以前的沈青,赚到的钱,九成以上的钱,会上交给沈家的。
待板车向南一拐,消失在沈慧的视野中,她撞了撞王天一的肩膀。
“天一哥,我嘴里没味道,想吃点甜口的东西,咱俩去镇上买点奶糖、米糕、酥糖一类的呗。”
这年头,‘甜口吃食’等同于‘高价’,王天一抛出致命一击,“你有钱吗?”
沈慧笑容一僵,“我家...大部分钱,被我爸妈存进银行了,本人以外的人,是取不出里面钱的,剩下的钱,他俩随身带着,我估计...藏鞋底了。”
沈慧的潜台词:从我爸妈那里搞不到钱了。
王天一玩味一笑,“你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呢,他手里...铁定有钱。”
啪---
沈慧激动拍手,“对哦,咋把他给忘了,天一哥,走,要钱去。”
沈慧站起身,拉着王天一离开了。
“欸,好端端的,咋想起来要逛街?”人群中传出一道困惑声。
“嫉妒呗,看到别人买了年货,胸口发痒,也想花钱买点东西。”
“‘他手里铁定有钱’中的‘他’,指的是谁啊?”
“沈小海呗,李老太很宠他,杨红也是如此,只不过...两个大人算计小孩的钱,也太没脸没皮了。”
“沈慧和王天一干的事,哪一件是要脸之人能干得出来的?”
瞬间,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另一边,沈青略过看桃树,回到了自家小院。
“我回来了。”
大黄冲出堂屋,火速朝沈青奔去,奔得...耳朵向后甩。
与它相比,小狸就优雅多了,迈着踢踏步,走到板车前,鼻子朝空气中嗅了嗅,再猛地跳进篮筐,去抓装有河虾的布袋。
沈青没去管扑人大腿的大黄,而是从篮筐中抱出了小狸,“我先卸货,卸完,再喂你吃好吃的。别捣乱,去一边玩去,否则,罚你三天不能碰荤腥。”
小狸尾巴尖一甩一甩的,眼珠往右瞟,似乎是在思索,末了,它一跃而下,坐在车尾处舔爪子。
嗯,看来,小狸短时间内,不会跑到跟前捣乱了。
“哥,你回来啦。”
沈小花冲出堂屋,手里还握着一只铅笔。
沈青:“嗯,逛了几个小时,可算是把年货买齐了。”
沈小花绕着板车走了几圈后,好奇地盯着铁笼和包裹植物的麻袋。
“哥,为啥买铁笼啊?还有,麻袋包的是什么?”
沈青:“哦,我在天蓬街套圈时,套中一只处于下蛋期的大白鸭,打算先把它养起来,一天捡一颗鸭蛋吃。麻袋里包着一株月季,摊主说...其开出的花,跟人脸差不多大。”
“啊?”沈小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白鸭!人脸大的月季花!”
沈小花一时之间,不知道先看哪一个好。
咚---
沈青将铁笼,搬到了地上,“小花,别碰铁笼,上面有往外凸起的铁丝头,小心扎手。”
说完,他将一个麻袋丢到了地上,接着,再去卸别的东西。
沈小花见那个麻袋,在无人碰它的情况下,竟然会动,立刻意识到里面装着大白鸭。
出于好奇,沈小花上前解开麻袋,低头往袋中瞅,那只鸭子很肥,一看就知前主人很舍得喂饲料,喙,黄黄的,羽毛,像棉花一样白,蹼,橘红色的,旁边...还有一颗鸭蛋。
沈小花捡起鸭蛋,兴奋地喊道:“哥,看,鸭蛋。”
沈青寻声扭过头来,看到亲妹手里握着一颗拳头大的鸭蛋,“嚯,还挺大,把它放进笸箩内吧。”
“好。”
仓库内,有一个专门存放鸡蛋的笸箩,平常,都是沈小花在管,概因,她超爱拾鸡蛋。
“哥,我放完鸭蛋,再帮你卸年货。”
“成。”
沈小花快速跑进仓库,再出来时,手是空的。
“哥,我忘记说了,上午,玉娟姐来了一趟,送了很多炸货和咸鸭蛋,炸鱼、炸丸子、炸麻叶、炸春卷、炸藕片,玉娟姐说...玉磊姐从省城回来了,留着短发、戴着眼镜,牛气哄哄的。”
许保康和张桂玲,一共生了四个孩子。
大女儿许玉娜,老实本分,嫁到了辛乡,和张泽生了两个女儿。
二女儿许玉磊,聪敏好学,考上了省会师范大学。
三女儿许玉盼,机灵能干,在玉城一家饭店当服务员。
四女儿许玉娟,活泼直爽,以前单恋江风,现在一门心思搞事业。
在原身的记忆里,许玉磊是个有点傲气、手里时刻捧着一本书的女子,上一次见面,似乎是在两年前,那时,许玉娟刚高考结束,在梨林里赶鸭子。
“舅舅和妗子的厨艺,我还是信得过的,咱家不用起油锅炸东西了,卤一些猪肉、鸡腿、牛肉就行。来,卸货。”
“好嘞。”
随即,兄妹俩一起卸货。
重的东西,如猪肉、白面、月季等,由沈青搬下来,轻的东西,如瓜子、蔬菜、发卡等,由沈小花搬下来。
待车兜见了底,沈青将板车推进仓库,先把车框斜靠在里墙上,再把车轱辘竖起来。
接着,把年货分成四大类,其中三类,分别收进仓库、厨房、堂屋,剩下一类,直接放在院子里,如铁笼、白鸭、月季。
沈青寻一把老虎钳,走向铁笼,夹住一根铁丝头,再向内一弯。
瞬间,铁丝头的形状,由‘直线’变成了‘圆圈’,用手一摸,没有一点扎刺感。
“哥,这么多铁丝头,要掰多久啊?”
“几秒钟掰弯一个,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沈青持着老虎钳,掰弯一个又一个铁丝头。
掰弯,将铁笼检查一遍,确认底部、顶部、侧面,皆没有‘直线’形的铁丝头后,薅一点麦秸,铺在笼子底部。
还寻一块凳面大的薄木板,也放进了笼子的底部。
木板,是喂食区,麦秸,是休息区,沈青将铁笼搬到屋后竹棚的过道内。
铁笼,是靠着里墙摆放的,只占了一半的过道面积。
嘎---
“哥,我把鸭子拿过来了。”
沈小花一只手端着装有麦麸的盘子,一只手拖拽着麻袋,袋中时不时传出嘎嘎的鸭叫声。
沈青上前接过麻袋,手伸进袋中,抓住白鸭的两个翅膀根,将其拎出麻袋,并丢进了铁笼中。
白鸭受了惊,炸着翅膀乱扑腾,不过,当边缘有豁口的瓷盆,被放到木板上时,白鸭不再闹腾,反而把喙伸进和好的麦麸中,疯狂炫饭。
沈小花震惊地望着上下震动的鸭头,“哥,大白鸭的前主人,经常不给它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