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导播。”
助理离开直播间,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打电话,不多时,她脸色凝重地从外面走进来。
“导播,我问过了,这次可能真的惹麻烦了。”
“怎么了?”
“葵花视频那边说他们真的下架了这个视频,这个视频原来是挂在他们平台上的,前几天蟾蜍教文化基金会的人向他们的负责人施压,要求把视频下架,所以他们只能照做。”
“蟾蜍教文化基金会,有这个组织吗?葵花视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导播觉得逻辑不通。
在马来国,蟾蜍教的行动是暗中进行的,在台面上,对绝大多数民众而言,蟾蜍教这个名字依旧是陌生的。
“因为这个基金会的会长就是肥光法师。”
“啊?”导播惊呆了。
肥光法师的名号在马来国非常响亮,几乎无人不知,不过他不是以蟾蜍教的身份而广为人知,而是以智者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肥光法师跟蟾蜍教是啥关系,他为何要担任这个基金会的会长呢?”导播皱着眉头琢磨现象背后的逻辑。
“导播,这件事牵扯到了肥光法师,我担心这个节目会出事,很明显,肥光法师并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个剧,而咱们这个节目一播出,明天再一传播,几乎所有大马国民众都会知道这个剧了,你说肥光法师会不会恨咱们?”
“那怎么办,节目都已经播出去了,我们也没办法擦掉观众的记忆啊。”导播十分为难。
“那就赶紧通知赛义夫,让他在剩下时间多说一下这个剧不好。”助理紧急想出的一个主意。
“嗯,只能这样了,往回拉一下,看肥光法师是否满意。”导播点头。
导播赵文卓正想通知赛义夫,这时手机突然振动,是台长找他。
“台长,有什么事?”赵文卓压低声音问。
“你在直播间吗?”台长的语气非常不善。
“是的。”
“你现在是不是做一档节目,聊短剧,好像叫什么《教主的男人》?”
“没错,怎么啦?”赵文卓心里猛的一紧,没想到正担心出事,事情就找上门了。
“赶紧通知赛义夫,让他改变措辞,贬低这部剧,说它很烂,完全没有观看价值。”台长的语气非常严厉。
“台长,为什么呀?”赵文卓虽然能猜到大概的原因,但他还是想从台长的嘴里得到证实。
“不要问为什么,这不是你能关心的,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台长很不耐烦的把电话掐了。
看来肥光法师已经跟台长打过电话,我得赶紧采取措施往回找补,不然这个饭碗真可能保不住。
赵文卓通过耳麦跟赛义夫通话:“赛义夫,你走到一边,我有话要跟你讲,很急。”
赛义夫向摄像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现场嘉宾,摄像立刻就明白了,于是把镜头一直对着嘉宾。
这时嘉宾正在分享自己观看短剧的心得,赛伊夫利用这个间隙,走到一边,跟隔壁的导播通话。
“导播,啥事?”
“唉,你看看你的这个选题,是个大坑,你知道吗?”
“怎么了?”赛义夫装作不知。
“这个剧牵涉到肥光法师,刚才连台长都打电话过来过问了,要我们必须往回找补,说这个剧不值得看,你赶紧想措辞吧,最后五分钟必须往下压,明白吗?”
“导播,这不太好办呀,我看了网上的反应,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剧有强烈兴趣,看过的人都非常推荐,我如果这时候给大家泼冷水,岂不是找抽吗?”
赛义夫刚才一直关注观众的评论,他很清楚现在已经形成了一股浪潮,追问是谁在马来国打压这部剧,更上升到追问谁把自己的利益凌驾于民众的兴趣爱好之上?
这个时候他如果跟粉丝唱反调,那会动摇自己的基本盘,而这个基本盘是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积累起来的,是他赖以谋生的东西,岂能轻易失去?
赛义夫才不会干这种傻事。
“赛义夫,我警告你,你别跟我贫嘴,如果你不这样做,咱俩的饭碗都保不住,今天就是你的最后一期节目,你看着办吧。”
赵文卓直接把电话摁掉。
他知道赛义夫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愿不愿做的问题,多说也是无益,还不如严厉一点,相信对方能从中感受到压力,做出正确的选择。
赛义夫结束跟导播赵文卓的对话,回到主持人的座位,这时摄像镜头依旧对着正在热情讨论的几个嘉宾,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我如果现在唱反调,那么肯定得罪基本盘,我如果没有基本盘,对电视台来说,我的可利用价值为零,他们随时都能炒掉我。”
“我倒还不如迎合粉丝们的情绪,把事情搞大,这样我就有了更大的基本盘,就算去另外一家电视台找工作,也是轻而易举的。”
“就算所有电视台都不要我,我就打悲情牌,一样能在自媒体上靠庞大的粉丝群赚钱,活得很滋润。”
“或许这是一飞冲天的风口,肥光法师与民众相争,我站在民众一边,如果错过这个机会,这辈子未必能遇到第二次。”
赛义夫沉思了半分钟,在心里做了决断,向摄像招招手,示意对方把镜头对过来。
“各位亲爱的观众,今天这档节目已经接近尾声,听完几个吕宋国嘉宾的介绍,想必大家已经对《教主的男人》这部短剧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都想看这部剧,对不对?”
“但是我不得不告诉大家,你们未必能如愿,因为这部剧早就在我们马来国的葵花视频网站上发布了,比吕宋国发布的时间还早。但你如果登上葵花视频,会发现完全找不到这个剧,这是为什么呢?”
“我告诉你们一个惊天秘密,因为有人不喜欢这个剧,所以他就不给我们看!”
“就在刚才做节目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向我施压,要我在节目中给这个剧泼脏水,说它不值得看,那人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办,今晚就是我最后一次做节目。”
“你们听听,他们总是这样粗暴地凌驾在我们头上。”
“我想请问,我们想看什么短剧需要他们来决定吗?”
“我们就想看王贺弟,我们就想看林浅浅,我们就想看岳川澪,我们就想看黑虎,我们就想看白鱼,请问,这需要他们批准吗?”
赛义夫挥舞着手臂,越说越激动,他的表情通过摄像机,传递到了无数家庭的电视屏幕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没有这回事啊,居然有人刻意打压这部剧?这部剧到底有何秘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被人打压?”
有些电视观众原本还兴趣不大的,听到赛义夫这番话,反而勾起了极大的好奇,拿起手机登录葵花视频去找。
发现还真没找到这部剧。
“把他的话消音!”在隔壁录播室的赵文卓听到赛义夫这番话,气得脸都皱了,大声对手下吼道。
“导播,这时候给他消音,影响太坏了吧?况且他都说了这么多,消不消音已经没太大区别了。”手下可怜巴巴的回答。
“唉,今晚坏事了!”赵文卓恼火地坐了下来,用力捶了一下大腿,垂头丧气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
马来国首都郊外,一栋规模巨大的别墅。
体形肥硕的肥光法师,用死鱼般的眼睛盯着电视上慷慨陈词的赛义夫,咬牙拨出了一个电话:
“把他给我做掉,手尾弄干净点!”
“对,就是今晚!我不希望他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
节目结束。
赛义夫送走几个嘉宾,回到导播室,发现气氛异常压抑,所有的人都不说话,脸色阴沉。
“怎么啦,天塌下来了么?”赛义夫耸耸肩膀,明知故问。
“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会害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知道吗?”赵文卓跳起来,揪住赛义夫的衣襟,大声怒吼。
“其实我有权衡过,我们已经得罪了肥光法师,就算按他的要求做,依旧不会得到谅解,还不如投靠观众,只要观众支持我们,就算这里的饭碗保不住,我们还有别的饭碗。”
赛义夫平静回答。
赵文卓想了想,揪住赛义夫衣襟的手慢慢松开了。
不得不承认,赛义夫的判断有些洞察,在台长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这个团队已经得罪了肥光法师,就算照着对方的要求做,对方大概率不会就此罢休。
不如索性搏一把,如果有观众的广泛支持,自己还有跟电视台议价的资格,电视台就算想炒掉这个团队,至少得掂量一下后果。
“你刚才说的这么露骨,不担心他们恼羞成怒对你下黑手吗?我们最多只是失去饭碗,而你,或许有性命之忧。”赵文卓重重地叹了口气。
“无所谓呀,我不信他们敢杀我,只要我还活着,哪怕缺胳膊少腿,都能收获一波大的流量。”赛义夫风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