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膻的羊圈前，吕克凝重望着趴在角落的母羊，四肢摊卧，肉眼可见的虚弱。
山羊屁股朝外，尾巴处有红肿的小口一张一合，流出稀薄的黏液，随着缝隙伸张，山羊时不时扬起脖叫上两声，声音衰弱又疲惫。
“大人...前几天我喂这头山羊时，就发现它吃的远比平常要少，而且经常嚎叫，还时不时看自己的肚子，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它要生了...”
玛丽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但大人您那个时候正忙着，我心想自己应该能接生，没想到今天过来一看...”
“难产多长时间了？”
吕克打开羊圈，蹲在母羊旁边问道。
“没多久，我刚发现，就第一时间来告诉您了！”
吕克点点头，“你做的很对，莱恩，抓紧去弄一盆盐水来！”
山羊隐私处内，确实看见了一个羊羔，吕克粗略一看，已经知道了难产的原因。
胎位不正！
正常的羊羔头朝下，屁股在内，母羊生产时，会先将头排出，因为羊头较大，只要头出来了，身子自然而然就能滑出。
但这头羊羔，偏偏反了过来。
吕克低头看去，只能看见后蹄。
这种情况，是最危险的。
一旦时间久了，羊羔会活活憋死在母羊体内...
母羊如果生不出来，也会因为并发症死亡...
莱恩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盆盐水，吕克仔细将手洗干净，望着黏糊糊的下体，决定手动助产！
“玛丽，过来搭把手！”
吕克招呼门口的玛丽一声，玛丽是个老练的牧羊人，但同时也是精明的女人。
母羊难产对于老练牧羊人来说，怎么可能没见过？
吕克明白，玛丽是担心自己冒然上手，不小心害死了羊羔和母羊，自己会迁怒她。
闻讯赶过来的老埃克和莱恩在一旁点起火把照亮，让玛丽也洗了手，又将山羊的产道用盐水清洗好，然后让她帮忙撑开下体，吕克忍着恶心的黏液与刺鼻的臭味，伸出胳膊拽住羊羔后蹄，一点点晃动。
没错，是晃动，不是拉扯。
一旦把后蹄拽出来，那么羊羔的头就彻底出不来了。
将羊羔在里面缓慢移动，终于瞧见了羊羔的右前蹄，把后蹄慢慢塞进去，递出手指夹住前蹄，将羊羔的位置在母羊产道内逐渐摆正。
说实话，这种事情非常熬人。
不可能一把就翻过来拽出，必须小心翼翼，非常磨时间。
母羊在前面咩咩咩地叫，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将羊羔的位置摆正了。
“撑稳了！”
吕克嘱咐玛丽一声，既然摆正了位置，下一步自然就是接生羊羔！
吕克拽住羊羔的两只前蹄，一点点往出拔，这一回却发现了第二个问题
——这个羊羔头太大了！
山羊经过半个小时的折腾，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大的羊头，很难拽出来...
“见鬼！”
吕克吐出一口唾沫，这头母羊真是倒霉，看情况就算胎位正确，这么大的头，肯定也会难产。
玛丽尽力撑着产道，产道不能张的太大，否则说不准会撕裂。
所幸现在羊羔头颅摆归来了，暂时不会缺氧而死。
无视肚子咕噜噜的响，吕克抓住前蹄往外拉出，润滑的产液一点点流出。
吕克突然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将羊羔拉出又慢慢怼回去，产液因为拉扯，在产道越聚越多，在重复四五次后，最终流成一摊。
见汇聚的差不多，吕克松开一条羊蹄，转而扶住羊羔的头，顺着润滑的产液，在产道口，羊头终于滑出了一半！
似乎感受到了下体的变化，山羊咩了一声，配合着山羊的努责，一个浑身带着黏液的羊羔终于被薅了出来！
吕克将羊羔放在一旁，无视两条胳膊恶心的黏液，松了一口气。
“把羊羔擦干净吧，顺便把羊圈扫一扫，给母羊喂点新鲜的草料。”
“好的！”
一个小时的助产，蹲的吕克双腿发麻，莱恩手疾眼快，连忙过来搀扶。
回到屋子，莱恩去壁炉做饭，吕克用河水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双臂，不过任凭他怎么擦，双臂还是残留着难闻的气味。
“莱恩，我记得冰窖里，是不是还有上个月没吃完的猪内脏？”
莱恩正用水煮着豌豆，等把豌豆煮熟捞出来，便取过三枚鸡蛋，挨个打碎在熟豌豆里慢慢搅拌，听见吕克的话，莱恩想了想道：
“是还有一些内脏，不过老爷，那都是大肠之类的东西了。”
莱恩做的菜，是吕克特意教他的，之前吃过一次，让莱恩念念不忘。
鸡蛋与豌豆搅拌均匀，随后贴放在一个平却宽的陶器里慢慢蒸煮，随后在石板上刷上菜籽油，等油变得滚烫，就将豌豆均匀地涂抹在石板上，用木铲整个的来回翻煎。
最后，再削掉几片风干肉，贴在上面，一起煎熟...
最终，一张豌豆鸡蛋肉饼，成功出炉。
配上芜菁泡菜、防风甜酱、莴笋醋丝，两个人心满意足地吃干抹净。
每一种新的粮食产生，吕克必须要花心思琢磨怎么吃，要不然自己岂不是白种了？
闻着犹在散发着气味的胳膊，劳累一天的吕克第二天大早，就去地窖折腾一番。
望着防止老鼠所以四周全是红砖的地窖，吕克忽然觉得地窖似乎比自己的房子还要奢华一点。
一架梯子竖在门口，大概十英尺深度的地窖，摆放着若干木桶。
在更深层的隔间，是吕克的冰窖，这些冰当然不是硝做的，而是从河边挖来的，从冰块中翻检，最终找到了一坨黏糊糊的肉团
——猪胰。
清晨，短暂的农忙过去，众人继续投入木堡的建设。
在莱恩指挥下，二楼的隔断开始搭建，吕克看了一阵儿，发现还不错，就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吩咐老埃克将猪胰锤烂。
然后招呼艾米过来，让她去烧一盆草木灰。
他俩算是除了米勒朱莉外，体力最差的两个人，木屋搭建这种重活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为自己去打造肥皂。
是的，肥皂，也叫胰子。
或者说，正是因为用猪胰做的，所以叫胰子。
吉尔和乔治变成二楼隔断的主力军，莱恩则开始琢磨起楼梯。
楼梯和梯子可不一样，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莱恩琢磨一阵，准备和吕克讨论一下，转过身却看见吕克正把水倒入烧制后过滤的草木灰里，一直到完全淹没才停手。
让艾米慢慢搅拌，搅拌的差不多了，取出亚麻布重新过滤，过滤之后的草木灰水，装进陶罐中，点火蒸煮。
随着草木灰慢慢被蒸干，从陶器底逐渐析出白色的碱粉...
小心翼翼捧着碱粉来到已经把猪胰子锤的稀烂的老埃克处，倒入一点碱粉，随后用木棍搅拌，倒入碱粉的猪胰越来越干，吕克谨慎控制着用量，一直到彻底不黏糊后，像揉面一样揉成团，接着用刀切成一块块装进掏空中心的木块模具里，最后放在一旁静等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