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抢劫、强奸、伤人、偷盗、斗殴...犯以上律法者按后果不同依次吊死、断指、鞭打、关笼、罚钱...”
骑士堡外，位于主干道显眼处，一座拔地而起的十字架竖立在滚滚麦浪中。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一排醒目的拉丁文刻在表面十字架表面，老埃克在人群前高声地念诵。
朝圣者彼得站在角落，静静听着老埃克的言语，藏在肮脏斗篷下缺少血色的面孔波澜不惊，但衣角下摆处攥紧的手指证明着他心中的波涛。
眯起眼仔仔细细瞧着这座象征法律与暴力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虽然都是拉丁文，但却仍夹杂着一些日耳曼语法与古高地语。
最下方还有一些绞刑架、斧头、钱袋的图案，用来更好的向不识字的农奴传达思想。
彼得不需要观看这些图案，也不需要听老埃克讲解，他识字，而且认识不少字。
目光略过最上方的治安处罚，望向经济方面的条文。
“没有磨坊税？”
“只收什一税？”
彼得眼神晦涩难明，将整个法案扫过，笼罩在斗篷的下的脸又扭头看向远处的筒车、水渠，更加的沉默不语。
老埃克口干舌燥的讲完，又再次阐明了一遍关于粪便肥料是上帝福泽的事情。
每一次有新来者都需要反复强调这一点。
好不容易打发走理解能力非常差的自由农和农奴，灌了一大口水，看见彼得没有动作的身影，先是吩咐属于自己的农奴去除草，接着慢慢走到了彼得身边。
“朝圣者，老爷说了，既然你主动跟随来到骑士堡，那么就必须参与劳动，你的手断了，当不了农夫，那么就去帮老爷料理果园吧。”
见彼得沉默地点头，老埃克喊了一声跟我来。
听莱恩说，这家伙一路上非常鼓噪，怎么到了山林反而成哑巴了？
老埃克没有多想，也许是路途劳累，等走进苹果林，便对彼得讲起他的要务，“你很走运，摊上了一个好差事，相信我，整个庄园没有人比你更轻松，毕竟你只需要赶走鸟类就行，其他的方面有老爷照管，不要问为什么需要老爷亲自照管，毕竟我们的苹果树很特殊。”
“嫁接手法，在这里确实很特殊。”
“没错，嫁接...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这是嫁接？”
老埃克笑着点头，但随即脸色突变，望向彼得的脸满是惊讶，这个家伙居然知道嫁接？
“不止嫁接，我还清楚为什么要把小麦和豌豆一起种，知道水渠和筒车的重要性。”
在老埃克越来越震惊的目光中，沉默的彼得忽然吐出最后一段让老埃克几乎惊掉下巴的话：
“我甚至还明白，你们家老爷所谓的上帝福祉肥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上帝福泽，而是异教徒的手段！”
……
自从木堡建成，很少有真正禁止外人进入的情况。
但此刻，整个城堡除了吕克莱恩外，乃至杜丝都被邀请出去，去代他巡视庄园情况。
如果说还有一个外人存在。
那便是站在大厅中间，一位断臂之人。
莱恩手持短剑，一脸不善地看向彼得，充满杀意的锐利眼神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斩杀的模样。
吕克同样前所未有的严肃，望向依旧淡然的朝圣者。
“说，为什么诋毁上帝的福泽！”
莱恩暴喝开口，他从未如此愤怒过。
从被吕克买下进入山林开始，他整个人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位财富等等等等。
但最让莱恩印象深刻的，却是第一眼望见那五分之一英亩土地上翻滚的层层麦浪，那种新生的、澎湃的心情仍然铭刻在他心理，并随着身份提高越来越清晰，他从未怀疑过吕克是上帝眷顾的人。
如今听到了一位外来者居然说这是异教徒的东西，顿时让他愤怒不已。
“诋毁？我只不过是受上帝指引说出实情而已，哪来的诋毁。”
彼得淡淡看了莱恩一眼，突然单手上仰，好似在迎接着什么。
吕克目睹这一幕皱起眉，有些怀疑自己大题小做了。
这可能单纯就是一位疯子。
制止下莱恩的举动，吕克沉声道：“你说是异教徒的手段，可有证据？”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彼得狂热地放下手，指了指自己蓝珊瑚般的眼睛，轻轻开口却语气凝重：“因为我去过世界的边缘！”
彼得的眼神陷入回忆：“我是安达卢斯人，在我七岁时，被摩尔海盗抓住，将我卖到了一片未知的土地，我只知道当地称呼它为阿勒颇。”
“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了石榴嫁接、水轮车和水渠，也看到了用硝石和鸟粪混作的肥料。”
“这和你领地的一切有何不同？”
“这难道不是异教徒的手段吗？”
“甚至...我还看到了那些该死的属于他们的数字...”
彼得眼神怨毒，似乎想起了自己儿时的遭遇，靠着虔诚信念支撑着他好不容易逃出那片土地，回到普罗旺斯，本想跟随吕克往北走，接着去亚琛大教堂，没想到会被扣押在山谷，更让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吕克静静望着彼得，忽然笑了。
没人知道骑士堡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之前还口口声声呐喊着异教手段的朝圣者在里面待了足足三个小时后，出来后立马换上了一副面孔。
尤其是新来的农奴，重新在他脸色看到面对一切都显得狂热的面容。
“莱恩，听见彼得说的话了吗？去吧，按他说的做。”
“没问题吗？”
莱恩露出略微抗拒的表情，他有些不信任彼得。
“应该没问题，除非他记错了，不过他毕竟在学院待过，还担任了很长时间的翻译官。”
“起码他说的税收制度是合理的。”
“好吧老爷。”
莱恩点点头，当天晚上，山林颁布了一个新法案：
废除什一税，改用根据土地肥沃程度采用分阶段式的税收制度。
没人听懂什么意思，在解释下才明白，原来根据土地肥沃不同，每个人交的粮食不一样了...
其次，在两天后，吕克莱恩以及不知何时挤到他们身边的彼得望向水磨坊，这位见多识广、见识过阿拉伯技术的朝圣者热情洋溢道：
“锯木机就应该这么建！”
“还有你们还需要一座真正的水车。”
“波斯...哦不，罗马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