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安,你干什么呀?”江景珩顶着火烧得脸,磕磕巴巴得问。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林暮安眼角抽搐一下,手上使了点劲,朝江景珩递眼神儿。
眼瞅着林暮安眼皮都要眨抽筋了,江景珩才反应过来,心里没由来地失落。
却还是配合着林暮安的表演,大声嚷嚷着。
“二十两纹银的米,爷吃着高兴就行,淮阳侯府家大业大,还差那点银子吗,用的着你这么瞎操心!”
“你以为谁都像你家一样过日子,林暮安我告诉你,这是淮阳侯府,不是你家!”
“这些册子有什么问题,大惊小怪!你若是不想看,就丢到一边去,爷这一天忙着应酬,哪来的时间听你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江景珩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一声大过一声,林暮安早就松开江景珩了,和单嬷嬷、雪青站在一起,看戏。
江景珩搜肠刮肚,寻找着可以说的话,等实在没得说了,江景珩给林暮安使眼神。
快点上啊,别看戏了!
林暮安努力憋笑,接过江景珩的话,继续吵:“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等到你哪天......”
二人在本心居正屋接力吵架,越吵越凶。
门外的月白和江夏眼瞅着有些小丫环溜出门外,不做反应。
“咳咳。”
等到差不多了,月白轻声咳嗽几下,提醒里面可以了,别真得吵起来。
屋内,林暮安听到外面的信号,一句话没说完,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累死她了。
江景珩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完事了,往炕桌上一趴。
等晚些时候,雪青和月白提留两个饭盒,避开府中的丫环。
江景珩和林暮安看着眼睛都绿了。
饭刚摆好,二人如饿虎扑食,狼吞虎咽起来,这个时候,哪怕乔嬷嬷也没有纠正林暮安的吃相。
“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吃着吃着,江景珩想起今日回来看到的账本,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时间吃饭的速度都慢了。
林暮安自嫁进来后,除了最开始让他看了几天话本糊弄其他人。
后面,都让月白和雪青在她带来的那些兵书的外皮又糊上一层,编上话本的名,这样一来,外人看到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务正业。
后来,林暮安趁晚上,教江景珩看账本,白天,就让江景珩多出去逛逛,看看。
虽然,账本一般都是内宅主母或者那些商人才看得东西,但林暮安说了,若是想要做好一方统帅,不仅仅要有高超的武艺和计谋,还要体察民情,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
对于士兵而言,军饷是很重要的。
这些军饷就和内宅的账本一样,将领要会看,以防
这些日子,在林暮安的培训下,江景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目无白丁的二世祖了。
所以,今日看到那些明晃晃假账册,江景珩只觉得心寒。
那可是他亲娘的嫁妆。
这些年来,一直由沈氏管着。
他原本想着,沈氏养了桑宁十几年,他对这些嫁妆的去向也不要太在意了,只要他娶妻,桑宁出嫁时,沈氏能在嫁妆聘礼上用些真心,也不枉他们母慈子孝一场。
哪怕,她在自己身边安插自己人......
现如今看来,自林暮安进门后,变得奇怪陌生的母亲,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美好。
江景珩低声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给林暮安听。
“也不怪你。”林暮安轻笑了声,一双通透的眼睛温和的看着他:“不论是谁在几岁的时候突然丧母,身边带着襁褓中的妹妹,周边野狼环伺,正是无所倚靠的时候,出现一个温温柔柔的继母,受委屈了有人安抚,做错事了,也有人挡着前面,都会将一腔真心交出去,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你不觉得我太蠢了吗?”昏黄的烛光下,男人垂下眼皮,遮住酸涩的眼睛,声音嘶哑:“我早该发现的,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怀疑了府里很多人对我别有用心,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桑宁也变得嚣张跋扈......”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林暮安摇了摇脑袋:“况且,不论母亲怎么做,她让你们兄妹二人没缺少母爱倒是真的。”
这一点,从江桑怡身上就能看出来。
“现如今,你纠结以前也没用了,倒是以后,你怎么想的?”林暮安将桌子上放好的一摞册子推过去。
江景珩此时脑子还没从情感欺骗中抽离出来,看着林暮安的眼神有些懵。
林暮安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江景珩木讷的点头。
林暮安又深深叹了口气,暗道沈氏害人不浅。
“我觉得,既然这些账本是以前的,我们就不计较了,你就当这些亏损都花在你和桑宁身上了,至于以后,还要等春日宴之完事,我们去巡了庄子后,再做计较。”
“若是那些庄子也如此胡乱,你最好找个理由将婆母的嫁妆要出来,由祖母收着,或者让侯爷给你收着。”
“哪怕就此闲置着,也不能让底下的人胡作非为,若以后让京都的人家抓到把柄,那就不是亏损银子可以了事的了,毕竟,侯爷如今还在朝堂。”
说到后面,林暮安的脸色已经不能是用严肃来形容了。
而是凝重。
面对男人看过来的视线,林暮安压低了声音:“因为,我发现,你这个好继母在放印子钱。”
此话一出,屋中霎时一静,男人黑沉的瞳仁狠狠颤动一下,周身的气息也沉凝下来。
......
“本心居真的吵起来了?”
就在二人秉烛夜谈之时。
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因为账目册子吵架的事,飞快地传播到侯府的各个角落。
“回老夫人,真的,而且吵得很凶,好像是因为大少夫人聘礼里的铺子,账目册子是做了假账的,大少夫人觉得......觉得侯府看不起人,拿亏损的铺子做聘礼。”
徐嬷嬷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老夫人沉吟片刻。
“那其它院子里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