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秦子君的神色忽然好像变得有些闷闷不乐，他上完课后接到了秦大爷打来的电话，在外面社会组的音乐比赛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勇往直前的爷爷”乐队，在今天的第四轮中，遗憾落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
沈歌开口安慰。
电话那头的秦大爷却笑了笑，“你也不用安慰我们几个老头子了，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这次参加比赛就是因为你的临时提议，上台玩玩而已，现在能一路晋级到四轮我们几个都已经非常满意了。”
“更何况还得到那么多的人气。”
秦大爷紧接着又道：“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们取了这么个名字，我们几个凑数的老头子根本不会这么火，又是上社区宣传栏又是接受采访的......”
大爷们倒是洒脱。
沈歌微微点头，比赛毕竟是比赛，越往后pk的选手肯定就越强，以大爷们整体的实力来看，能走到四轮本来就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认证了，而且在整个比赛过程中他也没怎么出力，混了两局就来学校了，全程都是大爷们自己的真实表现。
“你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秦大爷问道。
沈歌回答：“九十九分。”
“第一名吧？”
“应该是的。”
“我就说我们几个老家伙有眼光，说你能拿冠军你就一定能拿冠军，想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故意逗我们几个开心，装得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我们教你，谁知道你小子竟然藏得这么深......”
电话那头的秦大爷笑着说道：“不过你在比赛里表现得好我们几个很开心，怎么说你都是咱们这个‘勇往直前的爷爷’乐队里的一员了，你拿第一名，说出去我们也有面儿。”
“就是可惜说好了后面去你们学校一块比赛的，但是四轮没过这下去不了了。”
沈歌说道：“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来学校看我比赛，或者在手机上看也行，反正都有直播。”
“行。”
秦大爷答应下来，“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还是公园老地方，好久没听你拉二胡了，我们几个老家伙耳朵可都痒痒了，下次来记得带上乐器哈。”
“好。”
沈歌应道。
又在电话里跟秦大爷聊了几句，两人便结束了通话。对于“勇往直前的爷爷”比赛失利他早有预料，毕竟说实话他们能晋级四轮已经很不错了，再继续往下走的话，每一步都不容易。专业的音乐人在比赛中有比他们更成熟的舞台经验、更流畅的演奏技法，这是每天在公园里玩乐器的大爷们所不具备的。
“勇往直前的爷爷”有现在的名气，已经十分出人意料了。
沈歌离开学校，径直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刚一进门就有人向他招手，“沈先生，这里。”
闻言沈歌走了过去，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对面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左右，女的年龄还要小一点，二十多岁，看起来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样子。
两人的形象气质看起来都颇为......正派。
身形也下意识地坐姿端正，并没有随意地靠在椅子上。
想到来人的身份，沈歌知道这也正常。
“沈先生你好，我是前天在电话里跟你联系的江海涛，旁边这位是我的助理，方宁。”
男人不疾不徐地介绍道。
“江先生你好。”
“方小姐你好。”
“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沈歌对两人招呼道。
“工作需要，沈先生客气了。”
江海涛淡笑着说道：“沈先生，前两天联系你的原因已经简单地跟你说过了，电话里说得不详细，所以在这里我再跟你仔细地说一下，包括具体的内容和一些条款。”
“麻烦了。”
沈歌点点头。
“沈先生，前几天你在《国潮惊鸿秀》这档综艺节目中演唱的歌曲《万疆》在网络上引起了轰动和不错的反响，尤其是在国庆节中，非常具有意义。同时又是在宣传传统文化的节目中演出的，里面包含了京剧国粹元素。部里的领导听后，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和评价。”
“所以我们这次来，也是奉部里的要求，来购买你这首歌的版权。”
江海涛认真地说道。
闻言沈歌倒是没有任何意外，这件事前两天两人通话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跟他说过了，包括最开始黎斌就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提前跟他说了一些这些人找他的目的，对此他心中早有预料。
购买《万疆》这首歌的版权。
江海涛再次开口说道：“领导是这样说的，你的演唱深情且富有感染力，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仿佛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对祖国山河的热爱和赞美。
这首歌旋律优美动人，如潺潺溪流沁人心脾；歌词富有诗意，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整首歌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正能量，让人听后热血沸腾，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知是这江海涛是播音专业的，还是在部门里待久了形成的自然而然的腔调，这番话他说得极其认真，端端正正，夸得沈歌都不好意思，有些尴尬了。
他注意到对方身边的助理方宁稍微调整了一下桌子上摆放的摄像机，这才明白过来，大概他们这次过来购买《万疆》版权，也带着采访任务吧，到时候宣传时可能会用到，所以才认真地转述了一番领导对这首歌的夸奖之词。
沈歌听完，也正了正色，神色谦虚中带着些许自豪，“谢谢领导的夸奖。”
江海涛继续对沈歌说道：“我们后续计划将这首歌用于一系列重要的文化活动和宣传项目中。像在活动或庆典中播放；在对外文化交流活动中展示，向世界展现传统文化的魅力和风采；还会制作成公益宣传片，让更多的人通过这首歌感受到祖国的伟大和美好......”
沈歌点点头，这就是后续的国家推广计划了。
当初他在《国潮惊鸿秀》节目中演唱完，胡彥斌还猜测他本身的身份是不是国家队的，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虽然他自己还不是国家队的，但《万疆》已经马上要进部了。
随后，双方开始商讨合同条款。
当然，沈歌基本上是没什么意见的，主要都是对方在说。
“沈先生，首先部里会给予你合理的版权费用。同时，在歌曲《万疆》的使用过程中，我们会充分尊重你的创作意图和艺术风格。”
江海涛一边说着，身边的助理方宁一边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
江海涛指着其中的一些条款，耐心细致地向沈歌解释，“比如，我们会明确注明使用的范围、时间和方式，确保一切都在你的认可和法律的规范之内......”
沈歌接过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条款，他挑对方指出的重要部分仔细地看了看，随后问道：“这上面有没有限制原唱演唱的内容？”
他记得有一首名为《千山万水》的歌曲，在被国家收藏后，连原唱都不能轻易演唱。
“没有。”
江海涛摇摇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首歌我们在购买版权后，对原唱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只要符合规范，你以后不论是在节目中，还是直播时，都可以进行演唱。”
“好。”
沈歌点点头。
这就好，可别把版权卖出去后，连他这个原作者本人都不能随便地唱了，这个还是要问清楚的。
接下来，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的相关细节，旁边的方宁在笔记本电脑上来回敲打着，记录两人的聊天内容，还时不时地拿起相机对江海涛和沈歌拍几张照片。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购买《万疆》版权的事宜彻底敲定。
“沈先生，感谢你的支持和配合，相信你的《万疆》在我们的宣传活动中，一定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激发更多人对祖国、民族，以及传统文化的热爱！”
江海涛站起身来，语气郑重地对沈歌说道。
沈歌也站了起来，“能为国家的宣传工作贡献一份力量，是我的荣幸，我义不容辞。”
两人握了下手。
一旁的助理方宁急忙拿起相机。
“咔嚓——”
......
送走了宣传部的江海涛和方宁两人，本来沈歌打算邀请两人吃顿饭的，但两人执意要走，他也不好强留，只得作罢。
《万疆》的版权卖了出去，只不过不是给《国潮惊鸿秀》节目组，也没有卖给念了许久的容千，这个结果沈歌早有猜想，只是没想到宣传部行动得这么迅速，节目播出这才几天呐，就亲自登门来签约了。
学姐容千怕是要失望咯。
歌曲《万疆》的版权解决了，沈歌想到那天黎斌给他打电话时，提到可不止一个人要了他的联系方式，除了宣传部之外，还有一个自称是燕京京剧院的人联系了黎斌。
黎斌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属实后，便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了对方。
只不过对方的电话一直没打来，沈歌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忙还是他没接到对方的电话，看来歌曲《万疆》的影响力十足啊，不但宣传部的人注意到了，连京剧院的人都找上了门。
沈歌纳闷的是，宣传部的人找他是为了向他购买版权，燕京京剧院的人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万疆》的高氵朝部分唱得好，所以想找他聊聊？
还是想把他拉到京剧院里去？
燕京京剧院位于首都，应该不缺乏人才吧......
沈歌又想到前段时间和“白开水可甜了”互换非遗的时候，她爷爷总是说要见自己一面，只是碍于他没有时间，她爷爷年纪又大，才一直没有来。
听“白开水”说，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爷爷劝住。
感情自己现在也成了香饽饽了。
“害，都是月亮惹的祸......”
沈歌叹了口气，随后一个电话给容千拨了过去。
“喂，千姐？”
“沈歌，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容千的声音，“恭喜恭喜啊，我听子君说你上一轮在音乐大赛里拿了个第一名。”
“运气罢了。”
沈歌谦虚道。
容千笑道：“你要是运气，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现在不论是抖声还是慢脚、小电视，各大视频app和音乐软件，你可是都在热搜榜前列。《探窗》的热度还没下去，你一首《万疆》又顶了上来，现在在排名榜上，你这两首歌占了两个位置，而且与第三名还是断层......”
容千对他说：“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两首歌的原唱都是同一人，再加上这两首歌类型风格相同，都是戏腔歌曲，有些粉丝为了对比谁更厉害，可是吵得非常激烈。”
“谁又能想到，这两首歌是一个妈呢。”
“我倒是很想看看，当听众知道这两首歌的作者都是你一个人时的反应。”
沈歌无奈地说：“千姐，你就别调侃我了。”
“不过话说回来，沈学弟，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容千问道。
沈歌叹了口气，终于说到正事了，“千姐，我也很无奈啊，这个问题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怎么了？”
另一端，容千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一如既往地平静问道。
“《万疆》这首歌，它进部了。”
沈歌解释。
“进步了？”
容千显然不懂这个梗。
沈歌又道：“它混上编制了。”
这下容千明白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
沈歌说道：“前两天节目组的导演跟我说的，今天他们就特地来了两个人跟我签合同。”
“你这首歌无论是演唱还是立意都非常好，能被国家收藏仔细想想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容千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地失落，“现在网上的人都猜你的身份是国家队的，得，人没进国家队，歌倒是先进去了。”
“哈哈。”
沈歌笑道：“我人还是先别进了，一大堆事。”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首歌会......”
容千问。
“有点想法，没想到还真应验了。”
沈歌对她道：“千姐，这次对不住了哈，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