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停靠中途站点,许多人都继续睡觉,也有人下车透气顺便抽烟,也有人下车去吃东西,在这里要耗费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搜索: 玩家书域 本文免费阅读
唐林他们在七号车厢,杨钦睡了一觉,唐林也睡了一觉,他们早已经确定列车上没有危险,这是他们的直觉也是他们的经验和本事,上车以后杨钦已经将全部八节车厢全都走了一遍,唐林对此则不是那么在意,华夏国高铁站机场的安检级别很高,几乎不会有携带武器的漏网之鱼上车。
何况以他们多年的实战经验,一走一过一打眼就知道对方的来历和路数。
所以唐林也好杨钦也罢早知道胡胡兰花在故意装糊涂,因为一个如此关注商唐实事的人,一个一年对外输送几千劳动力的商唐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唐林。
唐林最近一段时间在网络上报纸上新闻上出现了许多次,而且都是超级爆款的头版头条,何况他的身高外貌也极好辨认,即便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真正的美男子。
这里的美男子不是那种美丽的意思,而是综合素质加上身高外貌给人的整体感觉,他的形象就是这个年代美男子的标杆。
胡兰花装傻充愣语出惊人,只有一个原因,她有冤屈,她要伸冤,要把唐林引入到她的故事当中,唐林第一眼就看得清楚,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明说不点破,后续让杨钦跟进便是。
因为眼下他要做的大事太多,这种陈年旧案不能作为主题,让杨钦去妥善处理已经算十足的重视,两人心里清楚,这种敏感旧事必然牵连甚广,必然缺乏证据,必然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因此无需着急,着急也没用。
何况这种事在细节上,很多地方各执一词,根本分不清理还乱,所以后面的官员于公于私都不会接手这种烂摊子。
“首长,咱们也下车吃点宵夜?”杨钦小声问道。
“不了,刚才的盒饭还没消化,不过出去走走也好,反正睡醒了。”唐林说罢直接起身来到车厢外面,外面寒风刺骨,整个人一下子就重新精神起来。
站台上人虽然不太多可杨钦还是立刻进入到全神警备状态,他跟唐林的每一次走位都是大有讲究的,相对来说唐林则很松弛。
两人关系再好说白了也是主仆关系,不是唐林不把杨钦当兄弟,而是杨钦绝不能把首长当兄弟,首长就是首长,是需要他拿命去守护去护卫的那个人。
不远处胡兰花正扶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走向一个小吃摊,因为列车每天都要再次停留超过一个小时,所以形成了站内固定的小吃摊,统一规划,这点倒是难得的人性化。
而且价格不贵,这样的天气那样行动不便的老者,绝不应该下车,即便想吃什么胡兰花给买来就是,但他还是下车了,隔着老远就可以感受到他倔强倨傲的怪脾气。
“豆腐脑?”唐林突然问。
“对,油条豆腐脑……这倒是有趣,通常都是早餐时间才有,结果为了方便旅客居然晚上也有,去吃一碗?”杨钦似乎也很感兴趣。
于是两人大步走了过去,要了几根油条和两碗豆腐脑,小吃摊没有坐着的地方,只能站着吃,豆腐脑和油条放在前面一条长条高桌子上。
这种简陋设施对于正常人没有任何难度,对于身患帕金森综合症的老者来说则难于登天,可他还是坚持自己吃,不用胡兰花给喂。
杨钦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意味深长的看向唐林,用哑语,“首长,老人家是狙击手出身。”
唐林也用哑语回复,“差不多华夏国第第一代或者第二代狙击手,而且是个左撇子,身上受过至少三处大伤,分别是右肩,左小腿,还有后心。”
杨钦有些呼吸急促,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粗俗不堪的胡兰花居然是军人后代,然而他们的家庭到底遭遇到了多大的不幸,如今只剩下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胡兰花早看见两人过来了,小吃摊本就没多大,可她就像没看见一般专心的吃着自己那份,每一次在这里停靠爷爷总要吃这家的豆腐脑,她也跟着吃,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反正大半夜的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挺好。
她的神情跟车上也完全不同
,眼神里充满冷漠,似乎除了爷爷之外,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都可以消失毁灭。
唐林看了杨钦一眼,杨钦立刻起身来到胡兰花跟前,低声道,“胡总,有点事想跟你说下……咱们去那边说?”
胡兰花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这个环节绝非故意安排,但是显然唐林已经看穿了爷爷的真实身份,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爷爷的耳目比自己都灵敏,她站起来,“爷爷,我去去就回。”
胡兰花跟着杨钦走了,唐林没有坐过来,他跟老者之间隔了大概有三米远,也就是彼此守着小吃摊的两端。
唐林抬起左手摸摸鼻子,“胡铁林,你隐姓埋名四十年,就落得这步田地,可悲。”
胡铁林没有回应,但他百分百听到了,依然哆嗦着手臂,艰难的喝着豆腐脑,如果不加快频率很快就凉掉了,凉掉就不好喝了。
“你家里的事情不必再通过胡兰花,你直接给我说就好。”
说完起身离开,决绝而冷漠,没有军礼没有客套,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只有军人永远不屈的风骨,只有军人永不弯曲的脊梁。
是的胡铁林如今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副没有弯曲的脊梁,即便落到了如此田地,站在那腰杆依然拔的笔直,如大雪中的轻松一般,他们那个年代的军人,差不多跟黄老将军同龄,从来不会有自己,眼里心里只有国家。
黄老将军是幸运的,他成了英雄,成了将军,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成了万人敬仰的军神,但是更多的老军人却像胡铁军一样,默默无闻的回到老家,默默无闻的带着一身的伤疤过完余生。
当然胡铁林这种属于少数,因为大多数老军人都有退休金和完整的医疗保证,对于其子女也有相应照顾。
胡铁林是把头埋进泥土里,不给国家军队再添一点麻烦的那种犟种,极端的臭脾气,没人能够理解,也没人会跟他成为朋友。
唐林离开杨钦跟上,胡兰花重新回到小吃摊前,“爷爷,唐林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她还是紧张了,她太担心,因为爷爷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她不能让爷爷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那个人是唐林,她也要去拼命,她早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说她的心早已经死了,自从二十年前的那端祸事开始。
她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了二十年,她唯一的心愿就是给父母和两个哥哥伸冤,给爷爷养老送终,然后她就投河自尽,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
“爷爷,你等着,我去找他。”胡兰花以为爷爷受到了惊吓和刺激,因为唐林跟那些黑心的官员一样官官相护。
啪,胡铁林猛的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孙女的胳膊,“回来,那是个好小子,没再老子面前哭鼻子,还能三两句把话说完。”
“兰花,我们的愁可以报了。”
胡兰花彻底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爷爷的右手,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爷爷连走路吃饭都成问题,但是出手的动作却依然如此迅猛有力,她一时竟然无法挣脱。
她很快笑了,苦涩的笑,“那就好,算他还是个当兵的,他们这种当兵的有什么可骄傲的?江山都是爷爷这一代人用生命用鲜血打下来的,他们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胡铁林立刻低声教训,“混蛋话,我们打下江山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让年轻的小子们不再上战场,不再流血牺牲?”
“好了,我吃完了,回去吧。”
这边杨钦看着冷峻的首长不敢询问什么,因为他知道首长越是不说话事情越严重,可前后首长跟那个老军人单独相处不到三分钟,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