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震动响起，躺在一片地铺床垫上的十七睡眼惺忪的挠挠肚皮。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迷迷糊糊的去看手机里的消息，打着哈欠小声读出。
“记忆之泉搞定了记忆溯源机，醒醒，小十七。”
十七抓抓有段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打着哈欠穿好衣服，脸不洗牙也懒得去刷的去找波米。
水晶梦号内部很大，特别大，三条船体主要通道，船员通道和运输通道更是如同血管一样，遍布这艘星舰各处。
不过为了效率最大化，黑帆也好，波米的手下也好，大家都聚集在1~3层的员工房间，只有控制星船的各类专业星船才会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
十七也一样，她在核心层船员临时搭出来的“窝棚舱室”中醒来，核心层船员们早早的就去干各自的事了，都心照不宣的打算让十七多睡一会儿提升精力。
自突袭露露夜总会也过去了两天，记忆之泉那个狂热的粉丝一和众人回到水晶梦号，就在波米的要求下急切的进行记忆溯源机的组装。
记忆之泉说记忆溯源机很脆弱，经不起太大的震动和破坏，那帮教宗尼古拉的手下们粗暴的对待机器，他得修复修复才可以。
这一修不要紧，修了两天才修完，十七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办正事了。
十七把手枪和匕首整理好在自己身上，提起皮夹克盖在双肩，两手抱着胳膊哈欠连天的在通道走廊中穿行。
波米的手下们看到十七的脸，全都闭上说话的嘴让到一边，黑帆的船员则稍微小声的和十七打招呼，十七摆摆手算是回应了。
黑帆的船员和波米的手下混在一起，十七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两边人都不怎么互相交流，实际上，是波米的手下们，那些一个个眼神阴沉的男男女女，都不和黑帆的船员说话。
十七加快脚步离这些怪人远点，她裹紧皮夹克，揉着惺忪的眼睛在通道走廊里走了许久，才找到记忆之泉所在的大舱室。
不过舱室门是关着的，黑帆的核心层船员大多数聚集在这里，他们或席地而坐，或靠墙站着，看到十七走来，稀稀拉拉的和十七打招呼。
十七有些纳闷儿，人都聚集在门外干什么？
克兰那个家伙还被扒光了衣服，只穿着内裤，头上戴着黑头套，双手被手铐绑在身后扔在墙边，莱恩正一只脚踩在克兰的肩膀上抱着胳膊对十七呲牙。
十七好好穿上皮夹克，和埃德加点了下头，拿出烟往嘴里塞问道：
“都在外面干嘛？”
“记忆之泉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做事，波米的重斧卫队在舱室里收拾，雪雀和提姆正帮他们，公主殿下去化妆去了，你知道的，我的小船长，你是垃圾妹出身，人家可确实是公主啊。”
十七瞪了一眼拿她寻开心的埃德加，指了下海卡莎，海卡莎伸手就揪住埃德加的耳朵把他往自己怀里拽，埃德加微笑着任由海卡莎摆弄，那样子让十七感觉有些反胃。
十七嫌弃的发出ewww的不满，这哪是让埃德加别闹了，根本就是两个人打情骂俏，她拍下舱室的大门往里面窥视了一眼。
雪雀和提姆与重斧卫队成员在收拾满地的管线、电子设备的零件之类的，雪雀和提姆两人也是黑眼圈严重，他们两个帮不上记忆之泉一点忙，可这些天彻夜搜集情报也累坏了他们。
十七对两人招手让他们出来，然后靠在门口咬着烟手贱的给了莱恩一耳光，莱恩捂着脸傻笑两下。
雪雀抻了个懒腰和提姆出来坐到走廊里，十七把嘴里的烟递给雪雀，歪头呼出烟雾问：
“反叛派那边情况怎么样？”
血雀抽了两口烟，把烟递向蹲下来的海卡莎，揉着眼睛咧开了嘴。
“乌拉哇炸蛮荒世界星域新闻蛮有趣的，号角城打起来了。”
“嗯？因为我们吗？”
雪雀耸了下肩，她盘好腿捶了下昏昏欲睡的提姆肩膀，提姆从随身携带的电脑包里拿出电脑，取出笔记本电脑点击几下，然后把电脑屏幕转向十七就头靠走廊墙壁闭上眼休息。
雪雀指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打了个哈欠，屏幕里正播报着数个新闻。
金桌会的欧德总督宣布乌拉哇炸蛮荒世界“自由”了，金桌会将会为整个乌拉哇炸蛮荒世界带来繁荣，以及战后恢复，保证乌拉哇炸蛮荒世界的独立，大肆攻击卡斯帕是政府干员。
教宗尼古拉在号角城的势力突然袭击水刑亨利的势力，双方在街头小巷展开了巷战，打的很激烈。
起因是教宗尼古拉向外界宣布，乌拉哇炸蛮荒世界的王现在是他，水刑亨利没有任何权利，无论是哪种方面。
水刑亨利手底下的边缘人没有教宗尼古拉多，他所拥有的只有大量运输型星船和大量散开在星域里的边缘人，面对教宗尼古拉手下的虔信舰队、外星人机甲和大量边缘人，目前处于反叛派内战的下风。
水刑亨利呢？不承认教宗尼古拉对于乌拉哇炸蛮荒世界王身份的“正确性”，反击的同时还大骂金桌会的欧德总督，骂他不是乌拉哇炸蛮荒世界的“本地人”，没有任何资格去恢复乌拉哇炸蛮荒世界。
更是大肆咒骂教宗尼古拉背叛了他，撕毁了盟友间的协约，掌控了乌拉哇炸蛮荒世界后立刻攻击盟友，这样的人不配成为乌拉哇炸蛮荒世界的王。
教宗尼古拉就在电视网络直播上直言，水刑亨利的手下两天前先攻击的教宗尼古拉的手下，水刑亨利才是背叛。
双方现在就是狗咬狗，金桌会占领了至高之塔，看样子是想看反叛派内战打起来，自己好从中获益，钢铁管线帮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十七仔细的去看教宗尼古拉和水刑亨利两人的脸，他们两个长得很平凡，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大势力中的强人。
教宗尼古拉年纪很大，看起来快六十岁了吧？地中海发型，脸上很油腻，典型的白人脸，不仔细看他，十七完全不会认为他是蛮人王冠集团中第二大势力，而是一个谢顶的大叔。
水刑亨利很瘦，中年人的样子，皮肤黝黑，可却不是黑人，眼睛小鼻子大，有点香肠嘴，说话还有点结巴，和教宗尼古拉一样，完全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卡斯帕离开乌拉哇炸蛮荒世界后，趁着卡斯帕的大部队离开，趁机夺下了乌拉哇炸蛮荒世界，现在还打上了内战，真是令人唏嘘。
十七点点头让雪雀靠在墙角睡一会，自己是觉得很奇怪，她没想到反叛派真的会打起来，她后退到埃德加身边，两手环胸小声和埃德加讨论起来。
“不像是真的，有可能是混淆视听的，我们仅仅是攻击了个夜总会，他们就在号角城打起来，如果两边这么容易遭到挑拨，那我们还忙活什么？让他们自己打就完事了。”
十七嘟囔着拿起新的一根烟抽起来，一旁的埃德加拉着十七坐下，他思考了下，拿出手机找出号角城的地图，没有开启全息投影放在地上说：
“也有可能是教宗尼古拉和水刑亨利本就不合，教宗尼古拉需要水刑亨利的大量运输型星船，好将他的手下布满蛮荒星域，水刑亨利也需要教宗尼古拉的军力。”
“外加上金桌会的欧德总督的势力，三方把忠诚派打完，那内部争斗是很容易发生的，为了新的政权，或者说，王座，三方之中，实力最强的教宗尼古拉不可能不动心。”
“毕竟水刑亨利的人数远远少于教宗尼古拉，欧德的金桌会人数也不多，可看金桌会的样子，大概是想要出钱重建世界，那么教宗尼古拉不会现在对欧德动手，起码也要重建完了再说。”
十七对于政治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她听完埃德加的分析自己咀嚼了一会儿，认为埃德加说的也有可能，而且正确的面更大一些。
埃德加咳嗽了两声，悄悄地面让十七稍微精神起来，然后指向已经熟睡的提姆，他怀中的笔记本电脑还播放着新闻。
“我这两天看了看号角城的新闻报道，反叛派击败忠诚派当天，卡斯帕的幕僚格尔就被欧德、教宗尼古拉的手下从至高之塔中逮捕，随后立刻让号角城的媒体进行全域的电视网络直播。”
“处决格尔的同时，号角城的枪声也不断，宣布反叛派胜利的也是教宗尼古拉，水刑亨利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这也就说明教宗尼古拉和欧德关系更紧密一些，水刑亨利只是个运输人员的驮马。”
“还有，反叛派进入号角城之后，教宗尼古拉和欧德占领了至高之塔，水刑亨利人呢？没有他，反叛派和金桌会的人在城里大肆焚烧建筑，抢夺本地边缘人的资产，到了战后分赃水刑亨利都没分到肉。”
埃德加像是嘲弄的一笑，看向抽烟思索的十七，他冷哼着看着新闻说：
“水刑亨利也不可能是被教宗尼古拉胁迫反叛的，毕竟占领号角城之后，不少水刑亨利的手下也在疯狂杀人抢夺，屠杀号角城内那些刺头边缘人，将边缘人反叛的可能掐灭。”
“现在的局势，我只能想到水刑亨利被教宗尼古拉攻击是能预想到的，大概率和我们没关系，我们突袭露露夜总会，也给教宗尼古拉提供了借口攻击水刑亨利，不管怎样，这都对我们有利。”
埃德加分析的很正确，十七揉搓着衣角跟着思索，现在号角城大乱，金桌会旁观，教宗尼古拉和水刑亨利的手下在厮杀，正是自己趁机混进去的好时候。
她也松了一口气，教宗尼古拉会把注意力放在水刑亨利身上，金桌会的水晶梦号进入号角城，不会受到太多关注，这样的话.....
十七觉得自己有信心偷偷干掉总督，干掉他！目前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就消失了！
十七越想越觉得行动有可行性，她小声的和埃德加商议至高之塔的突袭计划，身侧的自动门突然开了，波米疲惫不堪的走了出来，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
“小十七你来了啊？可以把克兰带过来了，疯医先生，镇静剂打了吗？”
十七看向疯医，疯医抬起一根机械臂，机械臂的爪子张开，从中弹出一根针管，噗地扎进克兰的脖颈，把一管药剂注入到他的体内。
“再打一针吧，保险点。”
疯医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周围的核心层船员感到一阵恶寒，面对这个精神状态严重有问题的家伙，莱恩打了个冷颤，单手拖着克兰的衣领就拽着不动弹的克兰往舱室内走。
核心层船员纷纷进入舱室，大家都想看看记忆溯源机是怎么洗掉人的记忆，并且重新给人构建假记忆的。
十七起身拍拍屁股，和波米对视，两个女孩都累坏了，她们相视一笑，两人等周围人都进入舱室后，十七对波米说道：
“你老爸那边有消息吗？”
波米叹了口气，她叉着腰提了下裤子，脸色复杂的回头看了眼舱室内的重斧卫队成员。
“我老爸不让我冒险去干掉欧德总督，他把我臭骂一顿，非要我和你到血钻星躲着，可我......不能看着我的城市继续燃烧。”
十七并不是很理解波米的想法，自己如果有个很强大的老爸，十七才不会冒着危险再回到号角城，夺回那所谓的王座，为老爸？为自己？人一共有几条命啊？
十七要杀欧德，是为了阿伦的父母，洛克的父母，自己一半的老船员，以及未来不会再受到金桌会的威胁，让自己的后半生过得滋润些。
波米嘛......她是个有大理想的人，她不舍得看到父亲辛苦数十年的努力被夺走，也想为卡斯帕的幕僚格尔复仇，尽管十七不知道格尔和波米的关系，她也懒得问。
两个人的想法天差地别，不过既然都凑到了一起，十七便笑笑，温柔的揽住波米的肩膀，腾出一只手摊开笑着说：
“你老爸也是对的，我要是卡斯帕的女儿，早带着钱跑路了，不过呢，你既然要回去，复仇也好，夺回王座也好，我陪你，反正你知道的，我们没法彻底夺回乌拉哇炸蛮荒世界，杀了欧德我们就得跑路。”
波米沮丧的点点头，她沉默着和十七进入舱室，在核心层船员与重斧卫队成员的让路中，来到了一堆管线和机械设备前。
那长得像螃蟹人的外星人记忆之泉，正指挥着阿伦和莱恩把克兰抬到一张软椅上，他自己动手去给克兰扣上了像是铁盆的头盔，头盔上连接着数不清的电子线和信号灯，把克兰弄的像是个大号火柴。
克兰身上的伤大多已经被疯医修复了，从外表上看看不出来他受过伤，不过鼻青脸肿是没办法了，几天了，他被海卡莎揍得肿胀还没退去。
记忆之前给克兰戴好头盔，把疯医叫过去把几个管线连接到生命检测系统上，那些医疗仪器十七更是不懂，她和波米勾肩搭背的看着记忆之泉和疯医忙活。
又是给克兰贴血压贴，又是为克兰的手臂绑上管线，以防他在镇静剂失效后乱动，忙来忙去的两人费了一点时间，十七和波米也耐着性子等着。
十几分钟后，记忆之泉的两只长长的螃蟹眼睛交叉，擦了一下眼睛外膜流出的粘液，大嘴巴呼出一口海鲜的味道，他走到一个像是操控台的装置前，转头向波米虔诚的鞠躬，很是尊敬的说：
“准备完成了，清洗记忆和构建记忆有风险把这家伙变成个傻子，这要看每个人的精神状态，以及神经和大脑，具体怎么样我就不多说了，无聊还复杂。”
“公主殿下我必须和您说清这个风险，还有，您准备好为他构建什么记忆了吗？”
十七把手从波米肩膀上摘下，让她好好思考，波米在这种事上比十七有经验，所以这事十七就让给波米来做了。
波米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备忘录，清了清嗓子，一项项的念道：
“把他的记忆洗成为了让他老爸欧德感到骄傲，偷偷与钢铁管线帮合作，带领自己手下的人前往拉里瓦星抓捕我和黑帆的小十七，遭到iun海军打击舰队的攻击，死了大多数船员逃回号角城。”
“原水晶梦号舰桥船员都死了，现在船上的人都是从下层提拔的，然后......我都写在手机备忘录上了，比较复杂，你拿去看，每一个我们身份和他构建记忆中的细节，我都记录了，给。”
波米把自己的手机丢给记忆之泉，记忆之泉看着手机上的备忘录，把手机放在操控台一边，两手迅速敲击着操控台的键盘。
雪雀和提姆两个人对记忆之泉的操作很感兴趣，他们走到记忆之泉稍近一点的地方，背着手探着脖子去看操控台屏幕。
没一会儿，雪雀就一脸佩服的点点头，对十七偷偷竖起大拇指，用口型告诉十七，记忆之泉这个狂热粉丝还真厉害。
十七不明白雪雀说的什么意思，她只是看着几人忙活，不想费脑子去搞清楚太多事。
记忆之泉敲敲打打半小时，拿起手机和操控台对照了半天，把手机两手恭敬的还给波米，并走回操控台，把手指按在了操控台的一根拉杆上。
“各位，请闭上眼或转过头，清洗记忆或构建记忆，信号灯的光芒人类很难承受，有造成光敏性癫痫的可能，我倒是没问题。”
十七和众人纷纷偏过头，等了两秒，记忆之泉拉下拉杆的一瞬间，整个舱室都变得五颜六色的，那各色的强光即使让侧脸的十七都忍不住闭上，甚至必须用手捂住眼睛才行。
身后的克兰在椅子上发出一声哼叫，十七听到了克兰那边的异响，本想背着身子问记忆之泉会不会有问题的。
结果克兰突然爆发出非人的尖叫，那叫声极度痛苦悲惨，就像是人的灵魂在受到灼烧，凄厉又疯狂。
克兰的叫喊使得米洛和雪雀有些听不下去，手牵手跑出了舱室，十七硬挺着忍受克兰发出的噪音，抬头大喊记忆之泉。
“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萤火虫小姐————记忆清洗是这样的！他会叫十几个小时，你们先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