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一句紧似一句，咄咄逼人，将刘备过往那些不甚光彩的经历一一揭开，毫不留情地撕下了那层“仁义”的面纱。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简雍的心头。
他脸色发白，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要辩解，却发现叶明所言，桩桩件件，虽有立场偏颇，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尤其是宛城之事和招揽马超，更是铁一般的事实，是刘备一方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污点。
“将军……”简雍艰难地开口，“宛城之事，确有误会，当时形势复杂，我家主公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叶明冷笑打断，“好一个迫不得已！趁火打劫，背信弃义，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迫不得已？”
“简雍，收起你那套说辞吧。”
“在我面前，不必玩弄这些虚言巧辩。”
“刘备派你来，无非是想稳住我，怕我与曹操联手，让他两面受敌，对也不对？”
叶明直接点破了简雍的来意，以及刘备最深的恐惧。
简雍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想到叶明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所有的外交辞令，在绝对的实力和洞察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是的，叶明说得对。
刘备现在最怕的，就是叶明和曹操达成一致。
关中已定，叶明的势力如日中天，若是再与曹操联手，南北夹击，刚刚占据荆南和部分益州的刘备，根本无法抵挡。
“将军明鉴。”简雍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过多掩饰，“曹操篡逆之心，路人皆知。将军据有关雍，兵强马壮，正该与我家主公联手，共讨国 贼，恢复大汉荣光。唇亡齿寒，若曹操坐大，下一个目标，未必不是将军啊！”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到共同的敌人曹操身上，强调联合的必要性。
“唇亡齿寒？”叶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刘备是唇，还是我是唇？”
“当年吕布袭取徐州，你家主公可曾想过唇亡齿寒？”
“如今背刺于我，可曾想过唇亡齿寒？”
“简雍，这天下，不是谁声音大，谁哭得响，谁就有道理的。”
“刘备想要与我重修旧好，可以。”叶明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一些，但那份冰冷依旧，“拿出诚意来。”
简雍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不知将军所言诚意是指……”
叶明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个声音都敲在简雍的心弦上。
“很简单。”
“第一，将马超及其部曲，尽数送回长安。”
“第二，退出南阳郡，将宛城归还于我。”
“第三……”叶明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简雍，“让你家主公，亲自写一份罪已书，昭告天下，为宛城之事，向我，向所有因此牺牲的将士，道歉。”
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
送还马超，等于自断臂膀，将好不容易招揽来的猛将拱手让人。
退出南阳，归还宛城，更是将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战略上上，荆州北部将门户大开。
至于罪已书……那简直是将刘备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踩踏。
简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预想过叶明会提出条件，但没想到会如此苛刻，如此不留情面。
这哪里是谈判，分明是单方面的羞辱和压迫！
“将军……”简雍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这……这三个条件，恕我直言，实在太过苛刻，我家主公恐怕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叶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简雍，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
“你觉得，刘备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是他背盟在先，是他兵犯宛城，是他先撕毁了盟约，现在反倒觉得我的条件苛刻了？”
叶明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叶明，向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刘备既然敢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三个条件，我已经是很客气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直接挥师南下，踏平荆州，为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了！”
叶明的话，如同刀锋般锐利，字字诛心。
简雍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冰凉。
他终于明白，叶明是真的动怒了，而且怒火远比他想象的要炽烈得多。
之前的晾晒，冷待，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将军息怒！”简雍慌忙再次躬身，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将军之言，雍不敢辩驳。只是，这三个条件，事关重大，非雍所能决断，还请将军容禀，容雍返回禀明主公，再做定夺。”
他试图拖延时间，将难题抛回给刘备。
只要能拖延下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毕竟，曹操的威胁近在眼前，刘备未必没有妥协的可能。
叶明静静地看着简雍，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给你三日时间。”叶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三日之内，我要看到刘备的答复。”
“三日之后，若我没有收到满意的答复……”叶明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森寒，“那就休怪我叶明，不讲情面了。”
“到时，兵戎相见，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叶明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简雍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叶明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虚张声势。
这个年轻的将军，拥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决绝和魄力。
一旦他下定了决心，恐怕真的会不顾一切，挥兵南下。
“喏！”简雍不敢再多言，深深一揖，“雍，谨遵将军之命。”
他知道，自已已经无力回天。
能争取到三日时间，已是极限。
接下来，就看主公和军师如何决断了。
简雍告退而出，脚步沉重，心乱如麻。
走出将军府，长安城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却丝毫无法吹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抬头望天，阴沉的天空，仿佛预示着蜀汉未来的命运，一片晦暗，看不到一丝光明。
而将军府内，叶明望着简雍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主公。”郭嘉从屏风后走出，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看来，这刘备的使者，被您吓得不轻啊。”
叶明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平静如水。
“吓唬他？”叶明轻笑一声，“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刘备若是不识抬举，真以为我叶明是好欺负的，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只是……”郭嘉沉吟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疑惑，“主公真的打算与刘备开战？如今曹操虎视眈眈，两线作战，恐非上策。”
叶明放下茶盏，目光转向殿外，幽深而不可测。
“奉孝，你觉得，曹操此番派程昱前来，真是为了与我结盟，共抗刘备？”
郭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叶明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主公是说……曹操是想借刀杀人？”
叶明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曹孟德奸诈狡猾，岂会真心与我结盟？”
“他想要的，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他巴不得我和刘备打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如此……”叶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那我就如他所愿，让他好好看看，这鹬蚌相争，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不过……”叶明的语气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力量，“这渔翁，最终是谁，可就未必是他曹孟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