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结束,雪琼带着舞姬们跪地,“威武的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玄翎道。
雪琼面带甜媚笑容,举着乌孙葡萄酒壶上前:";此酒用西域烈焰葡萄酿制,请皇上赏脸品鉴。";
福公公给酒壶验毒无虞,玄翎端起酒杯浅啜了一口葡萄酒。
雪琼拿着酒壶退下的时候,不小心把酒壶里的酒洒了一下出来。
“臣女该死,皇上,对不起…..”
雪琼跪地给玄翎擦拭衣袖上的酒液。
借擦拭动的间隙,指尖不经意划过他手腕脉搏。
玄翎今日心情好,并未责怪。
盛熙颜微笑道:“公主去入座吧,本宫给皇上擦。”
“有劳贵妃姐姐了。”雪琼感激的颔首点头。
盛熙颜拿起锦帕,擦拭玄翎衣袖上的酒渍,抬眸时,竟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台下。
她顺着视线看去,玄翎凝视的竟是雪琼!
雪琼正与旁边的妃子说笑,莞尔一笑间,目光也投向帝王。
盛熙颜只觉得心陡然一震,仿佛从山顶摔到了谷底,猛烈的抽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一次玄翎这样看着另一个女人,还是崔念宓,可那时是他们闹别扭,他故意气她的。
那么此时呢?他为什么这样看着雪琼?难道是被她的舞姿迷住了?
玄翎与雪琼的目光交汇,虽然帝王脸色肃然,雪琼却害羞地抚了一下耳边卷翘的碎发。
这一幕连端皇后都看在眼里,趁机道:“皇上,雪琼公主的舞姿堪称婀娜灵动,她入宫已经两月有余,是时候该册封了。”
盛熙颜紧紧盯着玄翎,手不知不觉攥住衣角,心中涌起一阵揪心的眩晕感。
玄翎感觉耳后有些痒,伸手挠了一下,耳后浮现一个转瞬即逝的朱砂痣。
他这才注意到盛熙颜的表情不对,关切问:“颜颜,你哪里不舒服吗?”
盛熙颜一把推开他的手,眼中已忍不住溢出泪光。
端皇后讥讽道:“贵妃妹妹,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这才是晚宴的一半,你身子不便,坐着确实累。”
盛熙颜两眼幽怨地盯着玄翎,想质问,可他的神情明明是对她的担忧。
难道是她想多了?
玄翎柔声道:“颜颜,累了吗?要不咱们先走?朕陪你回去歇着。”
盛熙颜哑声问:“你舍得吗?”暗示他舍不得雪琼吗?
玄翎一如既往地耐心,温热手掌抚上她的脸庞:“傻瓜,这些表演有什么可看的?朕带你回去休息。”
他扶起盛熙颜,所有人起身恭敬道:“恭送皇上,恭送贵妃娘娘。”
盛熙颜无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雪琼正以一种挑衅的笑容对着她?
她回过神,竟看到玄翎的目光竟再次落在雪琼身上!
她看他,他看她,她看他?
这到底怎么回事?
盛熙颜气鼓鼓地甩开玄翎的胳膊,快步往前走。
玄翎三两步赶上她,搂住她问:“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还生气了?”
盛熙颜眼眶里滚下泪珠,蹙眉极其伤心的模样,犹如被浸湿的白梨花般我见犹怜。
玄翎心疼得心快碎了,捧起她的脸,温声道:“宝贝,谁气着你了?朕给你出气。”
盛熙颜咬着唇呜咽,不知如何质问,太生气太伤心太受打击,又不敢确定。
她凭借的是女人的第六感。
端皇后看向二人的背影,唇角扬起幸灾乐祸的轻笑,指着桌上的绿茶酪,
“本宫赏赐这碟绿茶酪给雪琼公主。”
宫人端着绿茶酪到雪琼桌上,“公主,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雪琼起身行礼,二人都露出略有不同的得意笑容。
玄翎索性拦腰抱起盛熙颜,将她放在麟德殿偏殿的软榻上。
发髻上的绿梅掉下来,盛熙颜腾得从软榻上起身,用脚使劲将绿梅踩了个稀巴烂。
这还不算完,她把头上的几朵绿梅全都抓下来,狠狠踩碎。
绿梅,绿梅,果然不吉利,和绿帽子一样的意思!
玄翎看她反常的举动,哭笑不得,扶她柔弱肩膀,“颜颜,你若是不喜欢绿梅,朕再给你摘红梅?鄂梅?腊梅?”
盛熙颜瞪大桃花眼凝视他,这双黑白分明的凤目只能含情脉脉的看她一个女人。
“怎么了?说说。”
盛熙颜因为情绪激动导致头晕目眩,腹中的三个孩子也活跃地动起来,牡丹古香缎外裳上明显鼓动起来。
玄翎吓得抚摸她的肚子:“颜颜,快坐下,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
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脸,盛熙颜气愤地推开:“别碰我!”
玄翎眉梢蹙了一下,平日里她耍小性子,他总能哄好。
可今日她厉声戾色,又不说缘由,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玄翎轻拉衣领,在一旁踱步,让自己心情平息些。
花夏拿帕子给盛熙颜擦泪,小声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盛熙颜哭得停不下来,从前被伤了,她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走,可今日却只想哭。
玄翎看她哭得伤心,害怕动了胎气,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
他弯下天子矜贵的腰身,单膝蹲在盛熙颜面前,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摩挲:
“宝贝,你生气了可以打朕,可以骂朕,却不要这样伤心地哭,好不好?”
他拉着她的手打自己的脸。
盛熙颜哭出声来,手拉了他一下。
玄翎顺坡下驴,坐到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抚头哄:“宝贝,乖,不哭了。”
薄唇吸掉她脸颊上的泪珠,故作轻松道:“朕吃了一嘴巴的胭脂水粉,颜颜,会不会中毒啊?”
盛熙颜脸颊湿漉漉,眼睫上还挂着泪,抽泣质问:“你为什么看她?”
玄翎一愣:“谁?朕看谁了?现场那么多人,朕就扫了一圈,以示威严。”
这坏龙看了女人,怎么还不承认呢?
盛熙颜挣脱他的怀抱,别过脸去:“走开,不要碰我。”
玄翎将她强制掰过来,严肃道:“盛熙颜,闹够了没有?“
“你没看雪琼吗?你的眼珠都快出来了,她很美是不是?干脆不用等滕王回来,皇上现在就可以把她纳入后宫!”
玄翎想难道是刚才雪琼跳舞时他看了几眼?盛熙颜吃醋了?
“盛熙颜,你不也看她跳舞了吗?”
盛熙颜对他的倒打一耙,无语地笑了:“别说了!我要回关雎宫住,皇上去养心殿吧,不用管我!”
玄翎薄唇勾起,缓缓靠近她,没敢使劲,轻轻捏住她下颚:“盛熙颜,又想分道扬镳了?朕不允许。”
他恶狠狠地吻上去,盛熙颜挣扎了几下,被他吻住,抽泣着。
或许语言是苍白的,可肌肤相亲的感觉是真实的。
湿热啄着她的脖颈,
他用心的表白,
“颜颜,你好美,朕想要你……”
“颜颜,朕迷你,迷得无可救药......”
盛熙颜心里的气慢慢散去一些,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或许是她想多了,玄翎看雪琼是在想乌孙进贡的事?为了番邦外交事宜?也是有可能的。
她极力说服自己:他没变心,不要自己吓自己。
入夜,玉蓬殿里烛光摇曳。
雪琼拿着黑匣子冷笑。
两个贴身宫婢是她从乌孙带来的陪嫁丫鬟,疑惑不解地问:
“公主,皇上中了情蛊,为何还陪贵妃走了?”
“是啊,难道不是该当场宣布册封您为妃吗?”
雪琼诡笑道:
“情蛊不会立即让皇上爱上我,这正是它的精妙之处,让所有人都毫无察觉。
今日我先是利用摔倒将情蛊投进了皇上酒杯,紧接着给他倒了葡萄酒,那葡萄酒特制的蛇胆苦味完美掩盖蛊虫腥气。
而最后一步,我假装洒了酒液,擦拭时用指甲带藤汁在他袖口,藤汁可加速蛊虫钻入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