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下去，入口即化的五花肉溢出甘香的油脂。
油脂瞬间被糯米、绿豆蓉完全吸收。
“啧啧！”
莫苦以温软的极品蚕丝被包裹着身子，缩着脖子，只露出两个手腕，捧着裹蒸粽，大快朵颐，那表情满足到了极点。
一颗糯米落到被子上，马上被他那沾满了粘稠油脂的手抓回，送进嘴里。
新买的极品蚕丝被上，留下了一道带着糯米甜香的油污。
莫苦不管不顾，仅仅五分钟，一只足有两斤重的裹蒸粽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畅快！”
舌头意犹未尽的在牙缝里找寻着，粽叶随意一扔，有落到地上的，有沾在被子上。
床前低眉顺目的清平府尹莫宣卿，对老祖宗这副邋遢模样，见惯不怪了。
也不怕脏，捡起粽叶，为莫苦奉上解腻的香茶。
“拿走！拿走！”
莫苦双手摇出残影。
“老头儿那话儿本来就关不上，天寒地冻的，窝在被窝里，谁愿意起身拉夜尿，难不成你想我拉到被子里？”
莫苦的房间除了没有老人味，卧病在床的老头儿特有的气味……全有。
包括尿骚味。
“对了！”
莫苦指了指莫宣卿。
莫宣卿躬身道：“老祖宗，请吩咐！”
“记得小时候老祖宗跟你讲过的铁柱磨成针的故事吗？如今领悟到其中至理没有？”
莫宣卿愣了愣，正想着该如何有哲理的回答。
莫苦不屑的声音早响起，“说的是你那话儿，如今怕是比老祖宗的还低眉顺目了吧？早就跟你讲过，女人只会干扰你拔刀的速度！”
莫宣卿：“.…..”
立即岔开话题，“老祖宗，今晚媚香楼的事情……”
莫苦怪眼一翻，“刚才没听到老祖宗称赞那小子真不错吗？你长那么大，何曾听过老祖宗称赞过谁？老祖宗看得起的人，能对付不了几个小子吗？”
“呼！”
莫宣卿长舒一口气，心中却也不禁骂道：
“莫宣卿，你明明是信任阿昭的，怎么受了李槐的蛊惑，马上改变立场呢，你就应该……”
刚才在府尹府邸，莫宣卿就应该云淡风轻的喝一杯酒，淡然来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或者干脆来一句“我信阿昭”。
范儿……
可惜！
自嘲的笑了笑，禁不住问道：“老祖宗，阿昭真能以雄狮境武者的实力，击杀妖象境武者？”
莫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今晚只有七个死鬼，并没有你讲的什么妖象境武者，若非得了一个裹蒸粽，我还真要……”
李槐说的是八个人，绝对不可能出错。
缺席的大概是妖象境的茅人王，临时缺席，必有原因，怕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勾当。
脱口而出，“老祖宗，可否请您出手，将那茅人王斩杀？”
“噗！”
莫苦大被盖头，传出沉闷的声音，“若非老头儿由来喜欢你这个灰孙子，今晚绝对不会破戒！滚吧！”
年前，得到消息，黑莲教妖人要暗杀莫宣卿，他只有愤怒，没有半点害怕。
家里有两位老祖宗，若有人敢对付莫家子孙，他们必定报以雷霆一击。
却也知道，若黑莲教没有主动对付自己，莫家两位老祖宗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说出来可能憋屈，事实是如此：三百年莫家，不敢主动招惹黑莲教！
“今晚确实是例外！”
莫宣卿躬身行礼，退出了莫苦的房间。
府尹府邸。
坐立难安的李槐，刚坐下，“腾！”，又跳了起来，大步走出门外。
“哐当！”
桌子上的酒壶、碗筷，给他的衣袍带跌，碎了一地。
并没有理会，一步走出院子，未见人影，已然急道：“莫兄，阿昭怎样了？”
半步妖象境武者，岂能感知不到府尹的气息。
都尉大人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一丝不淡定。
不怪他。
是真心将杨昭当成兄弟，恩怨分明由来是李家的传统。
自然也是担心杨昭出了什么问题，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李兄，阿昭还未回来吗？”
莫宣卿一步踏进院子，准备好的一番赞扬杨昭的话，生生吞进肚子里。
看着一脸茫然的李槐，补充道：“阿昭于半个时辰前，已然将黑莲教七人斩杀，按理早回来了！”
“都杀了！真不愧是阿昭……欸？！”
李槐旋即反应过来，一脸惊愕看着莫宣卿，“莫兄，黑莲教妖人明明有八人，还剩一个呢？是茅人王吗？”
莫宣卿点头，“七人里没有妖象境武者！”
“二位大人，洛河帮少帮主舒越求见！”
话犹未了，院子外，远远传来管家的声音。
“快请！”
两人相顾骇然。
舒越刚走进院子，还未行礼，两人同时问道：“舒姑娘，阿昭还没回洛河帮吗？”
舒越自是非一般女子，也不拘泥俗礼，急忙道：“莫大人讲，阿昭于酉时离去，如今亥时，还没回洛河帮。”
杨昭是洛河帮副帮主，不说晚几个时辰回洛河帮，即便十天半月不回，也正常。
舒越亦非小心眼的人，而是今日情况特殊。
茅人王如今正在清平府，洛河帮还未确定他的行踪，而杨昭没有交代一句，无故消失了将近三个时辰。
事情一件赶一件。
莫宣卿、李槐心中正犹豫，是否该将事情如实告知，院子外又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大人，莫大老爷子求见！”
鬼眼莫大！
莫家的鉴宝师，也是莫家的心腹，寻常莫家与莫宣卿的交流，大多依仗他。
“快请！”
莫大刚走进院子，莫宣卿已然说道：“莫大，此处并无外人！”
“是！”
莫大那只琉璃眼，在夜里如猫科动物一般，闪着特殊的光芒，他是能夜视的。
“老祖宗让小人过来告知，他老人家在戌时五刻的时候，看到一名妖象境武者往洛河帮方向走去，那人大概就是黑莲教的茅人王！”
“茅人王到了洛河帮！”
莫宣卿、李槐同时看向舒越。
而莫宣卿眼神里，还带了一丝的无奈。
老祖宗莫苦，是个纯粹的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管。
遇见茅人王，不过是杀人以外的事情，他老人家忘记了，理所当然。
莫苦还能记起来，并令莫大来转告，算是很疼爱莫宣卿这个玄孙了。
事实上，茅人王到洛河帮杀人也好，放火也罢，跟莫苦真心没半点的关系。
“我一路过来，并无遇见任何奇怪的人，奇怪的事，估计是有个时间差了！二位大人，我必须告辞！”
看着舒越离去，李槐急道：“莫兄，阿昭是遭遇了茅人王！”
杨昭是接受了两人的任务去斩杀黑莲教妖人，如今任务完成，按理是应该第一时间回到此处。
没有按时回来，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李槐的这个答案。
“莫兄，我们必须做点事情，是不是该再请……”
莫宣卿摆摆手，云淡风轻道：“李兄，我相信阿昭！”
说罢，施施然走进饭厅，坐在下，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来，李兄，咱们为阿昭庆功。”
范儿是有了，一颗心却是惴惴不安：那可是妖象境武者，阿昭真能应对？
“那可是妖象境武者，阿昭真能应对？”
李槐似乎读出了莫宣卿的心声。
“能！”
莫宣卿语气坚定，想起了一件事情，“李兄，老祖宗说，阿昭很不错！五十一年了，我第一次听到他老人家毫无保留的称赞一个人！”
“那……我放心了！”
天龙境武者，活了一百三十二岁的人精！
李槐确实可以放心了。
……
告别了两位大人，舒越将《飞燕功》运用到了极致，化作一道淡黄的流光，如流星一般，撞向洛河帮。
“越越！”
在洛河帮大门前，一只轻柔温暖的手，抓住了舒越。
舒野王与骆冰回来了。
“爹，娘，莫家老祖宗莫苦老爷子讲，茅人王在戌时五刻往洛河帮方向而来，有可能阿昭在半路遇见了他！”
“到杨家看看！若他果真没回来，也好与莫大姐商量，再做决定！”
舒家三口，同时施展《飞燕功》，以极速往杨家奔去。
而舒野王、骆冰心中除了紧张杨昭一家老小安全外，还不期然升起了一个动念：三百年莫家，果然有老祖宗存在，底蕴不容小觑！
三百年莫家还存在老祖宗，莫家从来没承认过，也没否认过。
外间对此也是将信将疑，至于老祖宗的实力到底恐怖到怎样一个地步，也仅存在于猜测中。
事实上，清平府但凡超过百年的势力，都会有这样的传闻，或真或假，甚至是那些大家族自己故弄玄虚放出来的假消息。
小河的断桥已经支撑起来了，不出十天，就会有一道新的小桥横亘在小河上。
有时候，金钱真能买到时间！
白兰树下，敷座而坐的莫离，慢慢睁开眼睛，“怎么了？”
舒越言简意赅，将刚才的事情告知。
莫离点点头，“茅人王是要来杀我的，大概他知道了，三十年前，是我娘斩的茅子元一刀，断了他的仙人路！”
骆冰脱口而出：“竟然没斩死他吗？”
莫离摇头，“我娘使的是阿昭背上的钝刀，相隔一百丈，当时茅子元
是天龙境武者，当机立断，跳进万丈深渊，所以……没斩死！”
钝刀！
相隔一百丈！
茅子元当时是天龙境武者！
剑圣莫邪，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舒家三人也不禁感慨：
三十年后，杨昭背上的钝刀，竟然是三十年前剑圣莫邪使用过的、并以此断了茅子元的仙人路。
三十年后，莫离与杨家的缘分，以及杨昭与黑莲教解不开的仇恨……一切好似都是注定的。
“大姨，无论是阿昭，抑或是钟馗，与黑莲教都有解不开的仇恨，茅人王遇到阿昭……他可是妖象境武者，而阿昭也是极骄傲的人……”
都读懂了舒越的意思，杨昭此人，遇强愈强，与茅人王遭遇，定会拼死一战。
越强愈强，是有条件的，雄狮境武者，遇到妖象境武者，绝对没有成立的条件。
“阿昭很快就回来了。”
莫离十分笃定，指了指杨家。
杨家的灯亮着，昏黄却温暖，指引着杨昭归家的路。
“对了。”
舒越点点头，“阿昭是要回来的，还要照顾他娘跟妹妹呢，他还要娶我呢。”
“相信我！”
莫离揉了揉舒越的脑袋，“阿昭自有本事对付妖象境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