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谨慎的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并没有大战后的颓桓败瓦。
亦不存在宝刀初出鞘、杀敌后残留的一抹瑰红。
“不是真实的！”
杨昭长舒一口气，低头处，裤子上、被子里，皆是那尴尬之物。
将近一步跨进雄狮境的武者出手如风。
猿臂伸出，右手成爪，往上一扯、一扬。
裤子、被子，扭作一团，置于半空之中。
“呼！”
右爪成掌，极致凝练的罡气将那一团事物碾成了碎屑，毁尸灭迹、生灵涂炭。
“两仪化劲！”
右掌丝滑的画出一个半圆。
碎屑化作一头巨龙，冲出房门，掠过长廊，跃上甲板，融入大海，随了潮流消散于天地之间。
身随意动。
杨昭早已经闯进了浴室，以桂花香胰子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驱除一切的痕迹。
换上了干爽的衣服，盘膝坐到床上，心中带了一分对舒越的愧疚，九分的神清气爽。
若杨昭足够诚实的话：少年心性，此刻仍悄悄的回味无穷。
与之前三次不同，毕竟这一次的对象是现实中认识的人。
“不同的。”
“不成的！”
旋即，杨昭警告着自己，马上镇慑心神。
数息后，灵台将要清静无为之际，舒越温柔、干净的声音响起，“阿昭，我看到罡气化龙，恭喜你呀！喏，我给你做了花生馅的汤圆，姜汁熬的糖水。”
清新的舒越，神情姿态，乃至每一个毛细孔，杨昭都了然于胸。
眼前的她仍是一袭白裙，自然少不了那一双白色、绣着金线的鞋子。
“外表都一样，衣服里面呢？”
午后到将近半夜，与舒越缱绻缠绵的真实情景，巨细无遗的一幕幕落到杨昭的心中……清晰无比。
“扑通！扑通！扑通！”
心猿意马。
“阿昭，我的衣服脏了吗？”
单纯的姑娘随着杨昭的目光，从自己的胸口到小腹，一直落到脚尖。
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嫣然一笑，放下托盘，自然而然坐到床上，杨昭身旁。
干脆脱了鞋子，也如杨昭一般盘膝坐着，眼里都是兴奋的色彩。
“我还没沐浴呢，衣服也没换呢！阿昭，花生馅汤圆好吃，做起来可不简单呢！”
单纯的姑娘挪了挪身子，香肩几乎靠在杨昭肩膀上，得意的掰着手指，清脆的说着。
“揉面粉不说，光是里面的馅料，就要炒花生、去衣、用砂盆、擂浆棍来磨，还要加入芝麻油，最难是将它们包进面粉皮里，我好蠢的，忙到刚才呢！”
舒越惦记着杨昭的胃，而杨昭惦记着她的身子！
心中对舒越的愧疚感飙升到三分，而那该死的神清气朗感觉，犹存七分。
“杨昭，你可不能骗自己，眼前的舒越分明就是跟你……那个舒越，你将她们强分，是心魔呀！”
没错，那是心魔，两个舒越分明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的话……
娘自小教育，男人生于世间，绝不可以欺负女人！
大丈夫，做了什么事情，都该负责！
那是心魔，必须克服，令道心畅然！
对了，还有……舒越有慧心，留在身边当个陪床……不，做个吉祥物也是好的，绝对是为了在武途上可以走得更远！
“好吧……我承认，舒越确实很好，我对她有十足的好感！”
杨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却看到身旁的舒越也认真的闻着什么，仔细的想着，“阿昭，你房间的气息……好有趣！”
好有趣？！
“害，真是个傻姑娘！”
“傻么？”
“越越姐姐，不管那些，我跟你讲一件事情，你不要……嗯……怎么说呢？”
由来干脆利落的杨昭有点窘迫、词穷，倒是一旁的舒越觉得……好有趣！
稍稍组织了一下，杨昭正式道：“越越姐姐，若是你没有心仪对象，伯父、伯母亦无给你安排婚事，而且，你觉得我这个人勉强还可以的话……”
舒越一双明眸看着杨昭，好认真的样子。
杨昭咬咬牙，狠狠道：“舒越，你嫁给我好吗？”
舒越心里正想着“阿昭是怎么了？我们之间那么熟了，说话需要那么吞吐吗？而且他的话好奇怪，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还没弄清楚情况，不承想，他无端就提出这样的要求！
“扑通！扑通！扑通！”
心如鹿撞。
一朵红云从身上烧上了俏脸。
嘴里含着一口气，两腮涨得如同一只金鱼。
数息后，吐出一口气，干脆利落：“好呀！”
“啊？！”
倒是把杨昭整不会了，眼前的人间仙子，善良得令人发指的姑娘，毫无缺点的美人儿……
光凭自己乱七八糟的几句话，就……嫁给自己了？
“阿昭。”
舒越点点头，认真道：“阿昭，我愿意嫁给你的，你对我很好，我梦里会见到你的。”
梦里！
杨昭再次心猿意马，难道是……
不可能，舒越怎么可能有那些梦！
可是……他心里好生自豪！
“不过呀，我不能今天就嫁给你呢，洛河帮还没稳定，我是将来的帮主，虽然我不愿意当，还是要做好多事情，至少等洛河帮稳定了才可以呀，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杨昭飞快的答应着，“事实上，我也是很忙的，今年中秋还要回清河县呢，至少要那之后才有空成亲呢！”
两人无了言语，静静的坐着，肩膀靠到了一起。
窗外，月正圆。
“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莫师傅、妹妹也会很高兴的，我也很高兴！”
杨昭如在梦中，还是不大相信，问道：“越越姐姐，你真的要嫁给我这个普通的穷小子吗？”
“拉钩！”
舒越向着杨昭勾起了右手小尾指。
她的手指好好看，她好认真，她……好幼稚！
杨昭的右手小尾指自然而然勾搭到舒越的小尾指上。
“盖印！”
舒越的大拇指盖到杨昭的大拇指上，快速、清晰的说道：“一拉钩、二拉钩，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
不等杨昭反应过来，舒越一张俏脸凑了过来，吐气如兰，“阿昭，你妹妹说你是要生二十个小家伙的，要怎么生呀？”
舒越的样子很好奇，同样也很认真！
伯母，你英雌一世，原来也是个马大哈，这种事情没教女儿的吗？
杨昭模棱两可道：“成亲了，自然就能生了。”
“不是，不是，不是！”
舒越可不好糊弄，摇着脑袋，“我是问我们要怎样才可以生孩子呢？我不懂，你懂不懂？”
“我又没成过亲，怎么懂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
舒越理解的点点头，“放心，我回去问娘，然后偷偷告诉你！”
“越越姐姐，其实……”
杨昭动情了，正要老老实实的将过程告诉舒越。
“杨先生，救命呀！”
一声尖叫碎了杨昭的绮梦，“是樱桃！”
“哐！”
随着樱桃的尖叫，大船好似遇到了风浪或者漩涡，摇晃不息。
房间内的事物皆移位、倾倒，若非杨昭眼明手快，舒越今晚一番心思是要撒了一地。
杨昭将汤圆固定、放好，与舒越施展《飞燕功》，无了时间间隔，便出现在甲板上。
今日是元宵佳节，傍晚时分，二十个丫头将甲板一隅布置得颇有节日氛围。
晚上与得闲的船员一同赏月、谈心，该是一片融融恰恰的好光景。
天上的明月如银盘，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平如镜，泛着银光，无不衬着节日的气氛。
诡异的是，大船所在的一方海域如同沸腾的开水，波涛汹涌。
又好似有无数双鬼爪从海底伸出，要掀翻大船，十分的可怖。
映入杨昭、舒越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桌椅倾倒，盘子、酒壶、点心碎了一地。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人儿，有昏迷不醒的，有呕吐不息的，有头破血流的。
樱桃等几个尚能支撑的丫头、船员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该救治谁好。
看得杨昭，樱桃声音带着哭腔，往船头一指，“杨先生，求您救救沙梨！”
沙梨是樱桃同村的姐妹。
此刻正诡异的“躺”在半空，上半身在船上，下半身在海面上。
“是煞气！”
大船被一股浓厚的煞气吞没，肉眼可见，煞气里有无数张狰狞的脸孔，已然失去了人样。
而沙梨下半截身子正给那些脸孔撕咬着，血流不止，双手被两名魁梧的船员紧紧拉着，眼看两人也即将力竭。
【煞气，每逢佳节倍尸亲，元宵佳节，船上的和乐气氛，激起了它们无尽怨念，要将快活的人儿都变成尸体，遭遇如他们一般、被水族啃食之苦，亡魂长留无尽的深海中。】
【今夜，沙梨得到陆大有、向华年的青睐、献殷勤，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杨昭不慌不忙。
“樱桃，你联合尚能走动的兄弟、姐妹，将躺在地上的人都抬进船舱小厅！”
“是！”
杨昭的出现，大家心中都稳了，立刻领命、有条不紊的进行。
从怀里摸出一个皮袋，扔给了舒越，“越越姐姐，给呕吐的人喂服，晕厥的是受到煞气侵扰，以真气灌进眉心可解除！袁华右臂骨折，等我回来处理。”
话语间已经到了船头，“大有、华年，好汉子！沙梨没事的，你们赶紧回去！”
“盘王刀法！”
杨昭左手抓住沙梨的双手，右手寒月刀混转成圆，太极图将沙梨笼罩其中。
精通《盘王刀法》的杨昭控制得妙道毫巅，阴阳双鱼游走不息，其间的模拟玄妙气息对沙梨并无任何的伤害，只针对那十余个撕咬她的狰狞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