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阴沉着脸抱臂倚着岩壁的刻不求,听见声响刻不求抬眼,就和她对上视线。
顾怜在他的眼里看见一丝还没来得及藏的杀气。
“……”
反应过来什么,顾怜猛地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胸口,她一直都穿着青衫胸口上那一大片晕染开的血迹想遮都遮不掉。
顾怜:“!”
刻不求站直了,还没等他往前走出几步,顾怜就如临大敌地连忙把剑给胡乱塞进芥子空间里,然后冲过去一把抓住刻不求的胳膊;“那什么,刻不求!咱俩有话好商量,你别——”
“我跟你会有话好商量跟他不行,”刻不求停下脚步,垂下眼帘去看她,分明是很平淡的口吻却隐含杀气,“剑拿出来。”
顾怜:“……”
白苍疑惑地在顾怜的耳边问:“他要见我做什么?没见过小爷那么好看的——”
顾怜:“闭嘴吧你。”
一会儿哄不住刻不求他就第一个把你给折了。
“咳,刻不求,”顾怜一手抓着刻不求的胳膊,一手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你别生气,我都进入阵里边了那有点危险是很正常的嘛,那我一开始都跟你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嘛?我还把白苍那把剑给收服了,看我多厉害……”
顾怜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刻不求的脸色仍旧没有半点缓和。
“……”顾怜不哄了,招手就拍了下他的脑袋,“得了别给我摆脸色了,你就是在等着我哄你呗,哄也哄了别生气了,抱一个安慰你受伤的心灵?”说着她张开双手,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态。
刻不求没有片刻停顿,倾身就抱住了她。
“我喜欢看你哄着我。”刻不求将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掌心刚好捂在她被剑贯穿的伤口后心位置上,“我不喜欢看见你受伤。”
但是刻不求了解顾怜,他既要给她一个成长的空间就不能够在她遇到危险就立刻出手帮她,他能够看出她那样做的目的,在她中剑后才拨动铜钱破掉那个阵。
说抱就抱,顾怜笑了两声,又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了。”
如果刚刚的刻不求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那他压根不会给顾怜开口的机会——顾怜还记得她能够随意地取出自己芥子空间里的东西,只要他想,那顾怜刚才把白苍丢回芥子空间里边压根没有任何用处。
刻不求无疑是生气的,但他又舍不得去凶顾怜。
他把那口闷气拆开咽了又咽,最后留给顾怜的只有等待被哄的他。
哄好刻不求,顾怜又确认地问了一遍:“一会儿我把剑拿出来,你不许和我抢。”
刻不求:“嗯。”不抢他也能折了。
顾怜:“不许把他折了!”
刻不求:“……”
刻不求低着头:“再抱一下我就不动他。”
顾怜听后简直是感到哭笑不得。
等顾怜把白苍剑拿出来时,白苍那家伙已经窝在里边不出来了,顾怜敲了敲剑柄:“你做什么?害怕了?”
白苍怒道:“……你才害怕了!”
顾怜挑眉:“那你倒是出来啊。”
白苍一噎:“……”
接着顾怜就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嘟嚷:“古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顾怜:“……”
顾怜放弃把他给喊出来了,这会的工夫她可算能好好地端详一番白苍剑,起先称它是白玉剑仅是因为它通体如白玉一般纯白无瑕疵,剑身流畅修长,靠近护柄的剑身中央落着一个细若蚊足的“苍”字,凑近瞧,能看见似乎无瑕的剑身上原来细细密密地刻满了不知名的符文。
是一把好剑。
白苍曾在成为鬼山的苍山上待过一段时间,也见过上任剑主身死却直到现在还能够剑气纯灵不掺有污浊杂念,当真是难得可贵。
手抚过剑身,剑身发出低低的嗡鸣。
顾怜又确认一番这把剑正合她心意后就把剑给收好了,她找到了自己所想要的剑就可以从剑冢里出去,但是她思考一番,左看右看又去取了两把勉强能让她看得上的灵剑。
刻不求抬了抬眉。
白苍先是一愣,随后炸毛了:“你做什么?有我还不够——”
“你太高调了,”顾怜掂了掂手里的灵剑,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我是个低调的人,所以我得找两把剑来掩护你一下,不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太弱小了我害怕。”
白苍:“……你破我阵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
顾怜选出比较好的一把就把另一把丢回去了,她扭头看向刻不求:“咱们走吧。”
刻不求拦了她一下:“先等等。”
顾怜停住了:“怎么了?”
“遮点东西。”刻不求说着往顾怜的身上施了个法诀,顾怜低头看了看,看见胸前的那一大片血迹消失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单凭那出血量和伤口位置来看就知道她伤得不简单,但是她却半点伤都没有,要是让薛绝跟荧惑长老看见了必然会起疑心,刻不求所施的这个障眼法倒是顾得周全。
以灵咒向荧感长老送去讯息,外边荧惑长老施了法,将顾怜给带了出去。
出去时自然就变成了顾怜一个人,她相信刻不求并不担心障眼法会被识破,只是有点心疼又废了一件衣服,也不知道回去缝缝补补还能不能穿。
顾怜走向荧惑长老跟薛绝,向他们各行一见礼。
“一日的时间,”荧惑长老挥袖将剑冢的入口关闭,转向顾怜,“你的剑如何?”
顾怜一听就知道他没有发现白苍的存在,也没去想是白苍所为还是刻不求帮了忙,她把用来顶替的灵剑双手奉上给荧惑长老看:“在这里。”
荧惑长老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并没有作评价只是问:“为何不结血契?”
“因为弟子觉得还是那把木剑用得趁手,”顾怜乖巧地回答,“打算再观望一番,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荧惑长老轻轻颔首,总归不是他的事他也就不再多问。
三长老所托付的事情已经完成,荧惑长老没工夫再留顾怜跟薛绝说些什么,挥挥袖子让他们离开了。
顾怜往外走,从荧感殿出来后就听见薛绝淡声开口:“你不止这一把剑。”
顾怜倏地抬头看向薛绝,讶然片刻后又释然了。
不愧是薛绝,荧惑长老都没发现的事情让他看出来了。
既然看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好瞒的,顾怜点了点头,然后不作假地好奇地问:“大师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薛绝道:“你已结血契却并非你所示之剑。”
怎么说薛绝也是个无比纯正的剑修且会在未来成为剑道第一人的存在,与剑结血契的事儿瞒不过他,再顺着往下想就很容易推出来顾怜从剑冢中带出来的并不止有一把剑。
顾怜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薛绝不问顾怜那样做的缘由是什么,只同她道了一句“长老们并未拟规可以剑冢中带出多少灵剑”便略一颔首跟她分别,回望穹峰那边找谢霜去了。
走得无比潇洒。
顾怜看了会儿薛绝深藏功与名的背影,细品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明白薛绝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让她安心。
八月末的日头晃眼刺目,顾怜眯了下眼睛觉得饿了,就去千味堂了。
从千味堂吃饱喝足地出来后顾怜舒畅地伸了下腰,忽然听见旁边经过的弟子说着有关于白奕奕的事情。
“哎,师弟,”顾怜过去拍了下他们的肩膀,弯着眸子和蔼可亲地问,“奕奕师妹不是跟周师弟下山去了吗?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两位弟子看见是她先是讶然地微睁了下眼,随后向她行见礼,“小师姐好。”
“好好好,你们也好。”顾怜摆摆手让他们免去这些虚礼。
左边的弟子早就听闻过小师姐生得美极,一双眸子更是宛转含情,如今一见,离得虽不算很近但也足以他脸上红晕:“在聊白师姐和周师兄下山,他们此番前去多日,方才刚回山门,似乎是遇见了什么略为棘手的事情,长老殿中请告了。”
顾怜找上三长老的长老殿时,外边蹲了一个引歌。
几次见面引歌都是蹲着的顾怜都怕他哪一天长蘑菇,她走过去拍了一下手掌引起注意:“引歌,你蹲这儿干嘛呢?”
引歌刚刚在想事情,听见顾怜的声音就回神抬起头,看向顾怜时因为逆光那太阳刺得他眼睛疼,他揉了一下:“我在等奕奕跟阿周。他们俩进去找三长老了,看表情是有大事要说。”
顾怜点了点头,过去跟他一块蹲着:“他们没有受伤吧?”
“奕奕没事,阿周的胳膊受了点伤,”引歌侧身看顾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睁大眼,“小师姐你从剑冢里出来啦?找到你想要的剑了吗?”
顾怜要进剑冢这事儿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一溜烟就人尽皆知了。
“那当然!”顾怜说,”我一出场,那些剑就全围着我任我挑选了!”
刻不求笑了一声。
白苍:“嘁,虚伪。”
引歌:“哇!小师姐好厉害!”
顾怜选择无视掉前俩人的反应,还是引歌好,不论她说什么都附和。
顾怜想了想,引歌也是个剑修,于是她把从剑冢里带出来掩护的那把灵剑塞到他的手里:“给你。别着急拒绝啊,这是荧惑师叔看我表现好额外赠送的,我也用不了那么多把剑,正好以咱俩的关系,杠杠的!所以就送你啦!”
这话全让顾怜说了,引歌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正好他也很想要一把佩剑,那是每一个剑修都想要拥有的,所以他收下了,红着脸道谢:“多谢小师姐。”
顾怜摆摆手表示不用,她左右看了看人,凑过去:“哎,引歌,你知道是什么大事吗?”
“嗯?”引歌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然后面色变得有点古怪:“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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