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审那日来时,顾怜被套上几重镣铐,如同犯人一般被带出去,她低着头,指尖压着什么东西,藏入袖中。
会审的地方在申明派的怒恕台,一路往那边走,路上遇到不少弟子嫌恶地看她两眼后就开始窃窃私语:
“先前还听说什么剑骨天才在翘青大会上夺得擂首,竟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背叛门派,杀害同门,当真罪该万死!”
“让她为我们死去的同门血祭!”
说是窃窃私语,但实际上他们的那些话都一字不落地落入顾怜的耳中,她神色不变,忽然从旁冲出来一名申明派的弟子,手中的剑明晃晃地刺过来!
“——顾怜!你还我照亭师兄的命来!!!”
没人去拦他,眼看剑就要刺中顾怜,顾怜闪身欲要避开,颈上的链子却在这过扯住,明摆了就是要让她受了这一剑。
……也是,毕竟是申明派的地盘
于是顾怜干脆站着不动了,预想中的剑锋并没有成功刺来,一道符箓出现挡在顾怜面前,将那名弟子震开。
顾怜愣了一下。
那名弟子站稳后怒目顾视四周:“谁?!”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走出来一道倩影。
路云心收了手中的符,回视过去;“我。”
“路师姐?”弟子瞪大眼,不可置信,“你为何要帮这个叛徒?!她——”
“我不是在帮她,”路云心道,“师父有令,让他们带顾伶前去怒恕台而并未有告在路上便让你取她性命。照峰,你如此这般妄自动手,不分轻重,误了会审,是要让其他各派看我们申明派的笑话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照峰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我……”
路云心道:“退下。”
照峰心有不甘地剜了顾怜一眼,确实依言退下了。
照峰退下后,路云心和顾怜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顾冷看见路云心动了动唇,似是有话要对她说,但到头来也是收回视线,稍稍一抬下巴:“带她过去吧,此事耽误不得。
“是!师姐。”
有了路云心刚刚那一番话后,众都收敛了不少,虽说窃窃私语偶尔会有,也多是些不好听的话,但好歹没再出现过像照峰那样冲出来就动手的现象。
到达怒恕台上,顶上坐着的就是各派掌门、长老。
站上去后,明掌门便催动怒恕台四下的阵法,一阵电光过后爬出锁链便朝顾怜而去!扣住她腕上的锁铐死死地衔住,让她在这一方高台上被困住,哪儿也去不了。
顾怜看了看自己的手,实际上以她现在的情况而言,就算他们不这样做她也照样哪儿都去不了。
不过是他们怕了,非要以防万一。
“顾怜,你可知错?”
顾怜抬起头,先对上的,是宋集烛的视线。她笑了一下,面无血色:“我错在何处?”
上方的掌门、长老坐成一排,但其中还空着两个位置,顾怜在心中算了算了,一个是华风门主的位置,还有一个是徐望青的,而魏宫主,毕竟不是自己的家门,他虽为众派之首,却也客居次位,凝眉看着顾怜。
见她还如此执迷不悟地反问,明掌门冷笑一声拍了下扶手:“冥顽不灵!你勾结邪魔外道引祸水入扶光派,与其私通杀害林长老同木长老,重伤多名弟子使他们丧命!扶光派的百年根基亦毁于你之手,你同他早便在扶光派埋下了阵,早有预谋!你还敢狡辩?!此前,你还偷盗门派珍惜灵药!如此妄恩负义、狼子野心、欺师灭祖之辈!今日会审,我便要让你在此忏悔伏诛!”
条条罪名压身,每一条都是重罪。
怒恕台下的弟子们怒恨之色高涨,都在叫嚣着让叛徒伏诛。
顾怜就站在那里,直视着明掌门,咬字清晰地说:“我不认罪。除你所言的灵药一事之外,所有的罪名我都不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过,我们没有杀了六长老。”
“执迷不悟!”
腕上的锁链陡然间一重,一股恐怖的压力当头盖来,顾怜不由得在这两重压迫之中跪下,膝骨磕撞地面“咚”的一声,她咬牙:“我……我没有杀害长老!我所行所举皆为除魔!邪魔便在你们的身旁,你们闭目不看反而助纣为虐!你们不过是为了一已私利,倘若你们肯去将他探查一看便知我所言不假!我师父呢?——徐望青呢!一派掌门的命莫非还比不过我这个小小弟子?你们为何不先去找到徐望青?是你们不敢,还是有人不让?!”
“你们强加给我的罪名,我一概不认!”
满堂惊骇。
“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亲眼所见,你竟然还口出狂言不肯认罪?!”明掌门记得那一剑之仇,勃然大怒,“既然如此,你不肯认错反倒污蔑长老,此等顽固不化的叛徒便无统再留了!若非是魏宫主保你一命,你又如何能撑到今日?来人!将这叛徒押入囚罪狱中,若赵长老并无异议,便后日诛杀于怒怒台上!”
此话言尽,众人的视线就落到了宋集烛的身上。
宋集烛盯着那被威压压得抬不起头却还在硬撑的身影,指尖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椅子的扶手,他说:“没有。”
“后日,取剑骨,诛叛贼。”
一场短暂的问罪结束,方才带顾怜前来的弟子又押着她,带入囚狱那头。
慕容家主冷眼旁观这一场,结束后只多看了顾怜两眼,便携剑侍离去,众人皆为她让开一条道,不敢相拦。
宋集烛站起身来,刚才顾怜的那一番话,引了不少目光在他的身上,果不其然,他才刚迈出两步,身后便听得明掌门喊住他:“赵长老留步。”
宋集烛转身往后看。
明掌门意味不明地说:“赵长老,想必扶光派的敛寒洞塌了徐掌门的闭关也应该结束了,不知此刻他在何处?扶光派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是他的徒弟惹出来的祸事,不论怎么说,他都该出来见上一见,说两句公道话吧?”
顾怜的话并不是没有影响。
她反复将徐望青提及,纵使他们从一开始是相信宋集烛的也会被带着动摇几分。
——更别提眼下扶光派被毁,正想借着这一情况一举取代扶光成为第二大门派的申明派。
就是连五长老的神情都犹豫了一下,不过碍于给宋集烛一个面子以及明掌门向来对扶光派抱有敌意,他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迎着众人的目光,宋集烛道:“敛寒洞倒塌破坏了那里的灵气平衡,掌门师兄因受惊动而被伤到。眼下正在养伤,待他伤好,自然会来出面。”
明掌门又问:“徐掌门在何处?”
“我们扶光派一事,便不用明掌门多顾了,”五长老适时地出声,“明掌门与其纠结于此处,倒不如多想想如何从丹炉中取出佛莲。”
明掌门:“……”
明掌门脸都黑了。
那该死的丹炉将佛莲吸收后,不论明掌门想尽任何一切的办法都无法将其取出!那可是他申明派的镇派之宝,怎能让一只小小丹炉吞了去?!
该死的扶光派!
明掌门被噎得不再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宋集烛也不搭理他转身就接着往前走,五长老左右一番犹豫,到底还是追了上去。
“四师兄。”
宋集烛脚步未停:“怎么?”
五长老问道:“掌门师兄在何处?”
那日诡仙牵动阵法后塌了敛寒洞,他看见四师兄飞身便去救助掌门师兄,他本来以为之后便能见到章门师兄,可到头来,照样连个影子都没有瞧见。
说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但五长老看实是不想去怀疑师兄。
宋集烛听出他话中的怀疑之意,原本想要随意搪塞过去的念头便就此被压下来了,他停步看向五长老:“先前我……二师兄便说过掌门师兄因修行出了岔子伤着根基,敛寒洞被破时便也致使他的份势愈加严重,师兄不欲让你们担心,加之明掌门虎狼在侧便更是不能让其看出他伤得有多重来。”
五长老愣了一下,没料想掌门师兄的伤已经严重到会让明掌门都能构成威胁不敢见人的地步。
他不由自主地往下问:“师兄伤得如何?缺什么灵药?我去寻来。”
“灵药倒是不缺,”宋集烛道,“只差一物便能让掌门师兄重建根基。”
“何物?”
“剑骨。”
“师弟,”宋集烛看着五长老,忽然低叹一声:“她其罪难恕啊,掌门师兄救了她将带入扶光派,如今她也该当还恩了。”
五长老张了张口。
“二师兄同六师弟被残忍杀害,三师兄重伤不醒,如今能担住扶光派的,便只有你我了。;
“……”
五长老垂在身侧的手渐握成拳,刚才想要说的话便全都散了个干净。
他点了点头:“师兄,我知晓了。”
他眼底已显杀意,宋集烛满意地轻捻了下指尖。
这剑骨……
他势在必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