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银库空缺

孙千柏脑子晕晕沉沉的,直至现在还不敢相信。

要知道他始终觉得孙家千百年来的传承是无比正确的,人之所以生病是因为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可如今看来似乎是因为虚空之中的某些微型生物作祟!

他如何能接受?

“会不会有误差?”孙千柏嘴唇动了动。

孙瀚不知道老父亲内心正在泛起滔天浪花,嘴上开花似的说道:“不会有错的,我把每天的变化都记录下来了!随着时间推移,二者差距越来越明显,也更能说明问题。”

“如果父亲依然不相信,我们可以再做几组什么试验来着?”

孙千柏脱口而出:“对照实验……”

“对对对!就是对照实验,不知道清河郡公哪学来的这些名词,还挺贴切的。”孙瀚大概明白对照实验的原理,能够把误差降到最低,更能得到准确的实验结果。

看着儿子手舞足蹈的模样,孙千柏慢慢缓过神。

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实验证明李公子所说为真,代表着什么?”

孙瀚不以为意,“代表着我们孙家的医术将会得到质的提升!”

“错!”孙千柏面色凝重。

“代表着孙家传承了千百年的医术是错误的!你跟我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弄不好会被千万人唾骂!”

孙瀚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笑着说道:“父亲,您就是顾虑太多了!而且您忘了孙家的祖训了么?”

孙家祖训?

这四个字让孙千柏恍惚了片刻。

孙家祖训同样只有四个字而已,那便是——悬壶济世!

“我们孙家的宗旨就是悬壶济世,若能证明李公子的理论是正确的,对天下的医术而言是极大的突破!此举将会造福许多伤患,至于孙家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孙瀚看得开,将名声这些视为身外之物。

孙千柏渐渐冷静下来,苦笑道:“你倒是豁达……”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孙家不能贪图名利,而是应该悬壶济世!”

“区区两三点骂名算得了什么?”

放下心中的包袱,孙千柏同样激动起来,迫不及待想要证明李九霄提出的理论。

比孙瀚都要急切了!

“爹,你刚刚明明还有些不上心,怎么如今……”孙瀚疑惑。

孙千柏冷哼:“你懂什么?若能证明李公子提出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李公子的名字将会流芳百世,而你我父子二人也将与有荣焉,在史书上留下笔墨浓重的一笔!”

孙瀚恍然大悟。

说来说去,老父亲还是逃不出‘名利’二字。

也罢。

至少父亲不再持反对意见。

“改天若是有空,我定要亲自登门拜访李公子,想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知识。”孙瀚对李九霄钦佩不已,眼睛都在冒星星,将其视为榜样。

相比起孙家的欢喜,李九霄已经开始愁眉苦脸。

上任京兆府少尹的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了,经过朝廷的清点发现京兆府银库有巨大的缺额,达到十三万两银子之巨,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是李九霄动的手脚,但还是被言官弹劾了。

永泰帝显然不管这些,给李九霄两条路。

一是补上银库的亏空,二是查明真相,否则就免了李九霄的官职。

李九霄领到圣旨,心底暗骂了句狗昏君。

前几日还一副仁慈和蔼的模样,才过去几天就要罢了他的官?

徐腾远面色发苦,“其实陛下知道多半不是李大人造成的缺额,但天子只在乎李大人能不能补上或是查明真相,说白了就是要找个背锅的人,可如今萧允中已经死了。”

让一个死人来背锅,实在是不现实。

李九霄笑了笑,让徐腾远更加着急:“李大人,您还能笑得出来?如今都火烧眉毛了!”

“着急有用么?”李九霄反问。

徐腾远欲言又止,满嘴苦涩:“总该表现得担心一些,毕竟不是小事。”

李九霄手指敲了敲桌案,“倒不如猜猜这是谁在施法!敢给我使绊子,

等我抽出手来有他好看的!”

徐腾远打了个哆嗦,没敢接这茬。

“这样吧,你让人八百里加急通知京畿道所有县令明日来京,本官要找他们核对一下税银数额。”李九霄一点都不客气,如今京兆府尹迟迟没有到任,他当仁不让接过权柄。

徐腾远没有提出异议,立马让人去办这件事。

耳边安静之后,李九霄开始思索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

“杨元录?还是周靖阳?还是东宫?”李九霄觉得这三方都有可能,尤其是东宫,这次东宫被他坑得跌入谷底,不可能没有怨气,加上京兆府原本是东宫的自留地。

“但杨元录不得不防,他现在对我极度戒备。”李九霄喃喃。

“算了,想这些没用,反正这仨都是我的敌人,一个个解决掉便能一了百了。”

与其苦苦猜测,不如直接杀光!

京兆府银库出现巨额空缺的消息很快传遍上京,朝野上下都在谈论这个问题,最后就连云霓裳都知道了,立马来到府衙生怕李九霄做傻事,没想到刚来就看见李九霄优哉悠哉坐在官廨里喝茶。

看上去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怎么来了?”李九霄放下茶盏,微笑着问候。

云霓裳蹙眉,“我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对她而言,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李九霄起身走到云霓裳身旁,让她坐下来之后说道:“云公肯定跟你说过,着急是没用的,而且容易自乱阵脚。”

“这么说来,你有办法了?”云霓裳好奇。

李九霄笑而不语。

以云霓裳对李九霄的了解,他肯定想到招了。

“亏我们还在为你筹措银子呢,你就跟没事人似的,白担心了。”云霓裳松了口气,李九霄原本以为云霓裳会因此责备他,没想到云霓裳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意思,还说道:“虚惊一场都比提心吊胆要好。”

“何况你是我未婚夫,我是脑子有病才会巴不得你出事。”

李九霄把他的推测告诉云霓裳,云霓裳听后眼珠子瞪大,反问这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

“不然你以为这十三万银子为什么会不翼而飞?”李九霄反问。

云霓裳点了点头,“也是哈……”

次日午后。

京畿道总共十三名县令来到京兆府衙,李九霄每个人都单独问了一遍,然后安排十三人在上京暂住几日,而且这两天晚上李九霄都很晚才回家,让人觉得他毫无头绪。

第三天。

京兆府衙依旧没有动静,弹劾李九霄的奏折越来越多,用云国忠的话来说堆成小山了。

而李九霄迟迟没有动作,让人愈发觉得他已经认命。

临近傍晚,京兆府衙迎来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指名道姓要见李九霄,态度极为嚣张跋扈。

按理说府衙完全可以将其驱逐,但李九霄还是亲自接见。

来人模样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比李九霄年纪还要小一点,不过年轻人脸上刻满了鄙夷,一见到李九霄便说道:“年纪轻轻,配不上这身官服,脱了吧。”

李九霄也不生气,打量着年轻人。

任凭年轻人说什么,都是微笑回应,到最后年轻人怒了:“你是不是哑巴,我在跟你说话!”

“你一介白身,有何资格让朝廷命官回答你?”李九霄淡然。

年轻人扬起下巴,大摇大摆说道:“就凭我爹是京兆府尹!你不过是个京兆府少尹罢了!”

“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让你回答我的问题!”